最外層是防止生命維持系統散熱被戰艦偵測到的隔熱偽裝網,裡面是原本用於製作假目標的金屬泡沫結構,這些泡沫不但模擬了精煉礦石的物理構造,內部填充高壓空氣的蜂窩狀結構還能在粗暴的彈射階段中給機甲提供額外的緩衝力,配合上機甲自身攜帶的防衝擊裝置理論上裡面的駕駛員不會因為電磁彈射受到永久性的物理傷害。當然這也只是理論上而已,機甲畢竟不是專門設計的太空戰機,在使用比戰機彈射器功率更大的貨櫃彈射器時到底會發生什麼不經過實際試驗誰也不知道。

“隊長,你真的要親自去嗎?”特倫希爾此刻就在深深地為已經被“裝箱”進去等待發射的張松嵐擔憂。

“現在我是軍團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如果連我自己都不敢參與進去,誰能相信這個亂七八糟的計劃?”以仰面朝天的姿勢躺在駕駛艙裡的張松嵐語氣堅定地回答,他身上套著厚重的抗壓密封服裝,那是他性命的最後一道屏障。

“可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特倫希爾都不敢想象剩下來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嘿,放心,哪怕我死了也沒關係,後面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如果這個計劃失敗索洛馬丁隊長會接替我進行指揮。”張松嵐一如既往和氣地笑著,然而和平時的笑容又有所不同,這笑裡面充滿了不成功則成仁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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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說誰來指揮!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你對軍團來說有多重要嗎?!”受不了張松嵐的遲鈍,特倫希爾怒道。

“我就是知道才必須親自上陣!”誰知張松嵐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你以為我就那麼願意以身犯險?!如果不是當初填錯了識別碼我現在應該坐在哈蘭聯邦軍的辦公室裡喝咖啡而不是拿自己當成電磁炮彈發射到太空去!但既然命運把我引導到了這裡我就必須盡到我的責任,現在我的肩膀上揹著軍團所有人的命!”

“……”特倫希爾一時失語,他沒想到那個看似懶散的張松嵐居然有如此堅定的責任心。

“發射準備好了沒?要是因為設定錯了速度讓我壓成肉餅我會在地獄裡詛咒你的。”特倫希爾那邊好半天沒聲音,張松嵐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啊?啊!”特倫希爾這才回過神來,“最後一次檢測發射速度……嗯,沒問題,一切設定都在理論值內。”

“那就少廢話趕緊開工吧,如果我註定要死,不如早死早託生。”張松嵐破罐破摔地抱怨了一句,咬住牙關握緊了操縱桿。

“是!第一批貨櫃發射準備就緒,發射時間在三、二、一、彈射!”

“刺啦……嘭!”深埋的豎井中紫色電流一閃而逝,隨即破空炸響的暴風將大氣中的一切雜物掃出航道,能裝下整個機甲還綽綽有餘的巨型集裝箱眨眼功夫就拖著耀眼火光衝破了新都柏林厚重的大氣。

這可能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粗暴的一次載人太空發射行動了。

至於被裝在集裝箱裡的張松嵐,他在發射開始的剎那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檢測到受保護物件開始失去生命反應的抗壓服立即啟動應急機制給他脖子以下的身體加壓,逼迫著被加速度強壓在背部和腿部的血液強行泵回全身,而隨著象徵著生命的液體重新開始在張松嵐的體內執行,他因為缺血而休克的大腦終於再次運轉起來。

“……呵!”全身被加壓的劇痛讓張松嵐猛抽口氣從昏迷中驚醒,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邊走了一遭。

慶幸,心中除了慶幸還是慶幸,儘管這個計劃是由他親自定下來的,可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人類能以如此粗暴的方法登上太空還能保持存活。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辦,目前張松嵐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為了保持通訊靜默他甚至都不敢去確認三個蜂巢都市中跟自己一同發射的戰友們生死如何。面前是關閉了一切主要功能只保留維生系統的單調顯示屏,耳邊被太空中永恆的寂靜所包圍,彷彿連時間都被這寂靜給凍結了。有那麼一瞬間張松嵐甚至忽然懷疑自己的計劃會不會被識破甚至乾脆沒被發現給人遺忘在這裡,然後永遠成為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個孤單漂流物。

不,不會的!他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猛然驚覺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絕對會讓自己精神崩潰,於是他有生以來首次自大了一回。直到數個小時之後,一聲粗暴的對接震動著整個箱體,這個聲音在差點把自己催眠了的張松嵐聽來簡直如同天籟。

成功了!

狂喜瀰漫在張松嵐心中,打散了自從獲得林德曼的死訊後就充斥在他心中的莫名不安。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註定是屬於這個太空的,大地固然厚重可靠卻沒有足夠的空間給他自由飛翔,而現在他利用自己的策略再次接上了被背叛一度折斷的翅膀,也許這雙屬於自己的翅膀還很脆弱稚嫩,但他有信心,自己一定會飛得更高更遠。

剩下的事情,便是計劃中的理所當然了。

粗暴的堆放程式將張松嵐和他的突襲部隊丟進了戰艦的貨艙內,因為複合鈀礦劇毒的惡名,這些玩忽職守的戰艦兵甚至都沒想過要檢查一下集裝箱裡裝載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礦石。對於張松嵐來說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疏漏,他小心翼翼地用預定頻道向附近幾個集裝箱傳送了啟用資訊,隨後傳回的資訊讓他的心徹底安定下來——至少所有被拖拽到這條戰艦上的突擊隊員都存活了下來,如此一來他就有十臺陸戰機甲的可用戰力,作戰地點是一條軍無戰心的輕巡洋艦的內部,這仗怎麼想都不會輸。

“作戰開始!”給戰友們發去了開始行動的通知,張松嵐的手指按在預設好的解鎖按鍵上。

外掛在機甲裝甲板上的噴射器向外灑出特殊的溶液,金屬泡沫就如陽春化雪般變成一團水銀般的流質液體重新給予了機甲以自由,隨著這些液體流淌出集裝箱的縫隙,戰艦上的拿赫軍士兵就是再怠惰也不得不過來檢查了。

讓他們恐懼異常的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響動那些集裝箱紛紛開啟,全副武裝的陸戰機甲就在他們面前爬起來將黑漆漆的炮口對準了自己。

“……”戰艦兵們個個都嚇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已經停戰的環境下還會有人突襲到戰艦內部來——而且是帶著主力型號的帝國陸戰機甲光明正大被自己運進來的!

“全都不許動,誰打歪主意我讓他死無全屍!”透過機載廣播這麼警告著士兵們,其實張松嵐心裡很清楚他這純粹多此一舉,畢竟那些士兵全是目瞪口呆的樣子,根本就沒人想起來做什麼抵抗。

“你們是……傭兵?!”但也並非所有拿赫軍都是軟蛋,少數幾個還算清醒的拿赫軍立即注意到了機甲胸口上的紅蜘蛛標誌,作為跟軍團合作那麼久的一支部隊,友軍徽章長什麼樣子他們還是能認清楚的。

“是又怎麼樣?讓你們的艦長到這裡來,不然我一炮崩爛這條破船讓你們玩太空漂流去!”發覺有必要再恐嚇一下那些尚且清醒的士兵,張松嵐又厲聲要求道。

“你、你別激動!我馬上去叫艦長和提督,這就去!”聽說張松嵐要炸船某個負責人模樣的拿赫軍軍官連忙高揮著手示意張松嵐他們不想抵抗,然後飛也似地往艦橋方向跑去了。

約莫只過了幾分鐘,就見那個軍官帶著兩個跑得呼哧帶喘的高階軍官返回到貨艙裡。該說是因緣還是孽緣呢,張松嵐被帶到的這條戰艦正是當初他以軍團聯絡官身份登上的那條分艦隊旗艦,他甚至能透過監視攝像頭認出那位曾經親口跟他提過想背叛拿赫軍的分艦隊提督。

“……居然是你啊。”饒是張松嵐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命運。

“這個聲音……你是傭兵軍團那個張……張……張上校?”被水缸粗的火炮指著那位提督也算超常發揮自己的記憶力了,雖然最後他都沒想起來張松嵐叫什麼名字。

“張松嵐,我倆還真是有緣分。”跟互相合作的人刀槍相向讓張松嵐面露一絲無奈,他嘆口氣答道。

“誰、誰說不是呢。”還搞不清楚情況的那位提督高舉著雙手苦笑,“張上校,我軍到底是哪兒惹找您了讓您搞這麼一出?您不解釋清楚我就是死都不瞑目啊。”

“是嘛,你還不知道啊。”張松嵐相信這位提督十有八九確實是不知情,“那我就明白跟你說清楚好了,你們的拿赫侯爺為了跟麥克亞當簽訂合約出賣了紅蜘蛛團,就在昨天軍團艦隊已經被你們的侯爺和麥克亞當聯手摧毀了,現在明白了?”

“有這種事?!”那提督滿臉的不可思議,就算他沒受過多高階的教育,作為一個三觀正常的人也該清楚背棄盟約攻擊友軍是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他雖然對拿赫素來沒什麼信心,可也沒想到自己效忠的物件居然做出了如此愚蠢的舉動。

“你覺得開玩笑需要這種方式嗎?”為了讓對方認清楚自己的立場,張松嵐抬了抬炮口。

“額……”提督語塞,現在大家都鬧到拼命的份兒上了,怎麼想也不會是誤會那麼簡單。

“不只是這條船,你們在這一個批次裡接納的所有貨櫃裡都有我們的機甲埋伏,廢話我不多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對你的主子保持忠誠,我們會把這條船的反應爐炸掉大家一起死;要麼就投靠到我這邊,我不能絕對保證我的反抗最終會勝利,至少目前你們的命就算保住了。就這麼兩個簡單的選項,你自己好好選擇。”事情已經說清,張松嵐不打算再跟那提督解釋什麼,直接拋給了對方一道簡單易懂的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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