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人請到了。”柳伯言敲敲艦長室的門扉。
“請進。”
“李清李老板，真是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李老板可還記得我楊某人這張臉？”幾乎是被一路押解到了空間站外的海軍艦隊之上，等待著李清的是楊希恩皮笑肉不笑的歡迎。
“二、二公子，您真的在這裡？！”李清滿臉見到幽靈的表情，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因為據他所知楊希恩此刻不應該在隴州而是應該被困在鎮遠府的地盤上。
“哦？李老板這話說得可不地道啊，我本來就是定遠府的二公子，出現在定遠府的地界上很奇怪嗎？”楊希恩冷臉反問道。
“不不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的情況……我是為了二公子的安全著想，對，安全著想！”李清這才發現自己的失言，連忙找了個拙劣的藉口。
“那還真是感謝李老板的好意，不過我的安全用不著李老板操心，現在整個隴州艦隊都在我控制之下，真正需要擔心自己安全的是那些試圖汙衊我、陷害我，還有那些說話不算話的人！”楊希恩的手猛捶在桌上，面貌兇惡地大聲恐嚇道。
“小、小的不敢！”李清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他軟弱的膝蓋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過嘛，我知道李老板是不會害我的，因為李老板是我的朋友嘛，朋友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是不是？”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威風，楊希恩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李清點頭如搗蒜，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額頭滴滴答答地冒了出來。
“嗯，李老板果然是情義中人啊。”楊希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李清，“柳伯，還不給李老板準備座位，你看李老板都累出汗了，定遠楊家可不是這麼對待朋友的。”
“是老僕疏忽了，李老板，請坐。”柳伯言會意地拉起李清，室內的衛兵也搬過來張椅子。
“呵，多謝二公子賜坐。”屁股下面有支撐似乎讓李清稍微平靜了些，“不知道二公子今天興師動眾召見小的是為了……”
“當然是我這裡有求於李老板，為了避人耳目手段可能粗暴了些，還望李老板海涵啊。”楊希恩稍微緩和下聲線，笑道。
“不敢不敢，二公子若有吩咐小的赴湯蹈火絕無二話。”自己的船隊還在楊希恩手裡扣著，明知今天逃不出楊希恩手心的李清連什麼事都沒問很乾脆地答應下來。
“好，我等的就是李老板這句話！你們都下去吧，我跟李老板有要事商量。”楊希恩點點頭，一句話屏退了左右。
“是！”衛兵聞言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楊希恩柳伯言和李清三人。
“二公子……這是？”李清心中頓時一緊，要屏退左右來保密的事絕對非同小可，若不成敗露風險也是一等一的。
“其實我把李老板的商隊扣下是另有原因的，李老板縱橫帝國商路多年，想必和隴州海關艦隊這些官員之間多有來往吧？”話入正題，楊希恩的臉色嚴肅起來。
“嗯……”李清含混地點點頭，他不知道楊希恩打得什麼鬼主意。
“那就好，我實話跟李老板說了吧。現在的隴州境內雖然沒有掀起反旗，不過這裡的武裝力量十有八九已經在我的控制之下，唯有海關艦隊因為擁有獨立的空間站讓我的人無法下手，我把李老板的船隊扣下就是為了給海關艦隊下一個套，藉著這個機會好讓海關艦隊歸入我的手下。”李清是楊希恩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所以楊希恩沒有隱瞞將他需要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下套？請恕小的愚鈍，這是怎麼個下套法？您不會認我扣下我就能讓海關那些人就範吧，別看平時稱兄道弟的動起真章他們才不管我死活。”李清直言不諱。
“這我很清楚，也從來沒做過這麼幼稚的打算。對了，你應該知道海關艦隊的後臺是誰吧？”楊希恩忽然轉移了話題。
“這小的清楚，海關艦隊站在貴府上的大家臣張靈虎那邊，據說這個張靈虎跟府上大老爺關係匪淺……”李清不愧是皇室御用商人，有御史院作為情報後盾他對於絕大部分侯爵領的權力分配都瞭如指掌。
“沒錯，而我即將起兵對抗的就是我這位伯父，所以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地盤上有他的釘子在，待會我們談完之後我會把你隻身放出去，你要做的就是向海關艦隊求助。你是商人，許願交易什麼的你比我擅長，只要說動海關艦隊助你奪回船隊就算是為我立下大功一件。”講明因果，楊希恩終於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要小的說動海關的頭頭倒是也不難，這群貪婪鬼只要付得起錢什麼都敢幹……可這樣不會讓海關和軍隊之間對立嗎？那對於二公子您並不是件好事啊。”反正自己都已經被死死綁在楊希恩的戰車上了李清索性盡力將此事促成，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跟著遭殃。
“嘿，那就要看我們這邊的演技了，李老板只需照我的吩咐去辦就好。”楊希恩神秘一笑，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小的照辦就是，只是還請二公子在行事的時候謹慎些，千萬不要……”滿頭霧水的李清苦著臉道。
“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人看出李老板跟我之間有任何瓜葛的。”楊希恩站起身笑呵呵地拍拍李清肩膀，“那麼事不宜遲，李老板現在就請動身吧，事成之後我會給你進一步指示。”
“額，好吧。小的這就出發了，還請二公子千萬記得您的承諾。” 就算信不過楊希恩現在的李清也只能照做，他無力地又叮嚀了一遍，悻悻穿過柳伯言為他開啟的房門離開。
“慢走，不送。”楊希恩悠然地招呼一聲，看著李清圓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
“少爺，這傢伙真的能行嗎？總覺得不是能靠得住的人物……”待李清離開，柳伯言擔憂道。
“柳伯，不要小瞧了遊走四方的商人啊，在南方屹立百年不倒強國米蘭就是由這些看來不怎麼靠譜的商人們建立的國家，他們的手腕看來下作有時候卻比武力更加實用。”楊希恩搖搖頭笑道。
“是嗎，但願少爺您是正確的吧……”雖然心中對楊希恩的話抱有懷疑，柳伯言只是短暫地嘆息一聲並未再做言語。
——兩小時後·服務空間站娛樂區塊某處——
所謂服務空間站是建立在星門附近用於服務過往商船，為他們提供補給和娛樂的地點。這裡由地方海關負責運營，大部分固定居民經營商業和娛樂業，如果當局對治安不上心也非常容易成為武器走私等等空間犯罪行業的滋生地。對於常年處於枯燥航行狀態的船員們來說這裡是一片綠洲樂土，對於星系當局它又是一棵搖錢樹，所以貪財的張靈虎從來沒有放手過服務空間站的管轄權，為此他甚至把海關艦隊的家小都遷到了空間站裡用以加強控制，他沒想到這步棋間接給楊希恩控制隴州的計劃造成了麻煩。
“哦，李老板久等了！”李清在一家夜店前憂心忡忡地等了近個把小時，他終於遠遠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抬頭望去幾個穿著海關艦隊制服的傢伙正勾肩搭背地往自己這邊走，一身執法人員裝束的這群人卻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惹得熟知這群人德性的當地居民紛紛避讓。
“劉督辦、王督辦，快請快請。”儘管心中有事，李清還是擺出商人標誌性的笑臉熱情地向為首的兩人招呼道。
“哈哈哈，李老板有心了，來來來，您是客人您先請。”別看這幫人平時對小商隊吹胡子瞪眼的，對於李清這種常年來往的大金主他們可是客氣得很。
“不敢不敢，大家一起？”李清連忙推讓。
“好，那就一起，哈哈哈。”
說著，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進了燈紅酒綠的店面。
李清選擇用來招待這群人的是家當地有名的高檔夜總會，就身份上來說已經很抬舉這群人了，在帝國社會傳統中行商的地位並不高，所以李清的表面身份也聯絡不到海關總監、海關督查這樣的高級官員，至多是與在一線工作的督辦們相熟。這些人在海關系統中處於第三等級，相當於星門海關艦隊的艦隊長代理級別，別看他們官銜不大卻是小鬼難纏而且掌握著操控艦隊的實權，單就逃避通關檢查這一需求來說搞定他們已經足夠了。
既然做戲要做足李清當然不會吝惜鈔票，房間是位置最好的高層包間，酒水都是以這些小官的餉銀平時絕對品嚐不到的高階貨色，陪酒舞女也請的是店裡頭牌，如此的大費周章讓兩個督辦和他們的下屬受寵若驚。
“嚯，李老板你還說最近生意不好，又忽悠兄弟我呢是吧？”劉姓督辦一屁股坐在鬆軟的沙發上，伸出鹹豬手摟過一個最漂亮的舞女，引來片片嬌笑。
“哎，往這邊的路上到處謠傳要打仗，大家都不敢放手做買賣，所以生意確實不怎麼好，不過也不能虧了各位兄弟不是？”李清苦著臉陪笑道。
“嗯，不愧是李老板，夠義氣！”聽了李清這話，劉督辦頓時伸出大拇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群披著官皮的流氓諸多醜態自不必多說，喝著喝著李清發現兩位當頭的督辦都有了些醉意，他心下暗道是時候逗引這兩人上鉤了。
“李老板我實話跟你說，弟兄們可是許久沒這麼開心了……從今往後咱們就是過命的兄弟，李老板的事就是我劉某人的事，只要李老板一句話，我姓劉的赴湯蹈火義不容辭！”幾杯黃湯下肚劉督辦的嘴便開始沒有把門的，什麼哥們兄弟的當官前那一套全都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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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那是……”李清故作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是輕輕敷衍了一句。
“嗯，怎麼著？李老板你還信不過兄弟我是吧？不信你就說，只要是這隴州裡面的大事小情李老板你需要我劉某人幫忙，我絕對不含糊！我劉某人不行可以找總監大人，要知道我可是總監大人的親外甥，就算我舅舅不行還可以拜託張老爺，前幾天連那個又臭又硬的鍾老頭子都跟我們張老爺服軟了，隴州之內還不是張老爺一句話的事？”劉督辦雖說有點醉但還算能看出來李清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他胡天海地地吹著牛皮道。
“不是，在下真的沒事。”可能是覺得火候還不夠，李清又吊了吊劉督辦的胃口。
“哎！這可就是李老板你的不對了，你這是沒把我劉某人當兄弟，再這樣可別怪我劉某人不客氣了，我跟你說天大的事我劉某人給你包了！”忽然酒勁一陣上湧，劉督辦藉著酒勁也不知從哪來了勇氣。
“劉督辦，此言當真？”李清遲疑道。
“廢話！不當真我能跟你說嗎？”劉督辦還在酒精上頭，根本沒發現自己掉進了李清的套子了。
“好，既然劉督辦如此仗義，我真有一件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