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膽戰心驚的補習

從室外進來，第一反應是冷。房子裝修得很簡潔，甚至幾乎只有黑白兩色。屋內的光源完全來自天花板上的頂燈，佔據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則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

地上也沒有鋪設地毯，一塊塊雪白的瓷磚光可鑑人。秦妍脫了鞋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寒氣瞬間透過腳底，直往她腿上爬。

雷蒙德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寬大的室內拖鞋，又看了看秦妍不停亂動的腳指頭，默默地將拖鞋脫下來讓給秦妍。

他家平時沒有其他人會來，所以今天也忘了多餘的拖鞋或鞋套。但眼下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受凍。

“謝……謝謝！”秦妍受寵若驚，心裡不禁感嘆吸血鬼竟然也有這麼紳士的作風。

不過兩人獨處的情形還是讓秦妍心絃緊繃，生怕雷蒙德撲上來對著她的脖子就是一口。美色誠可貴，但生命價更高。

通往二樓的樓梯呈螺旋狀，雷蒙德顧慮到身邊有人，於是就暫且先將體積巨大的棺材留在了客廳，自己繼續引著秦妍往樓上走。

二樓是三室一廳的格局，雷蒙德直接把秦妍帶到了他的書房。書房同客廳一樣，也拉著厚重的窗簾，全靠燈光照明。

書桌上已經擺好了課本和習題冊，上頭用鋼筆端端正正書寫著答案。照墨水的乾涸程度看，雷蒙德下樓開門前，正呆在這兒做功課。

看到這兒，秦妍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或許，對方真的只是單純想要一個家教老師而已。

雷蒙德拉開座椅請秦妍入座，又將課本推給她，讓她放慢語速朗誦文章。由於兩人共用一本書，因此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秦妍甚至能數清楚雷蒙德的睫毛根數，還可以感受到他淺淺的呼吸。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秦妍顧及著雷蒙德的特殊身份，但心裡仍然忍不住生了那麼點旖旎心思。

朗誦語文課本對秦妍來說小事一樁，畢竟她也是學校廣播站的成員之一，對自己的普通話和聲音向來很有自信。她儘量不去在意雷蒙德，全身心投入到中文的魅力中。

這邊，秦妍剛將書本翻過一頁，脖頸處卻忽然一涼，還有點癢癢的感覺。她伸手去抓，指尖卻意外觸控到一片冰冷的肌膚。

秦妍頓時呼吸一滯，她飛快地轉過頭去，卻對上了雷蒙德恰好抬起的眼眸。

“你……”

秦妍正想問他在做什麼，就見雷蒙德抿了抿唇，緩緩攤開了手掌。他的掌心上，是一隻正在蠕動的青蟲。

如果說秦妍對雷蒙德是出於生命遭受威脅的恐懼，那麼對這麼一隻軟趴趴的蟲子，她就是純粹的厭惡了。

怕的加上噁心的，讓秦妍差點當場從椅子上摔下去，好在被雷蒙德及時攔住了腰。

見秦妍失態成這樣，雷蒙德略一思索，便從口袋裡抽出一條手帕，又把蟲子包進手帕裡，然後手指輕輕一捻——

噗呲！

“死了。”雷蒙德將手帕直接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衝秦妍安撫道。

秦妍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但一開始就少的可憐的粉紅泡泡卻是徹底被雷蒙德捏滅了。

不過秦妍還是勤勤懇懇地輔導雷蒙德完成了語文作業，還替他把其他科目也稍作翻譯。雷蒙德很好說話，連在秦妍提出使用翻譯軟體的時候，他都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哪怕關於單詞和語法的翻譯有不少漏洞，雷蒙德仍在課程結束後，按照約定結算了秦妍的工資，甚至還給了她不菲的小費。

雷蒙德與秦妍約定好下次補習的時間，將她送到門口，非常標準地說了句“一路順風”，也不知道是哪兒學來的。

看著秦妍的身形逐漸被建築物與林木掩去，雷蒙德忽然嘆了口氣。跟人類距離太近，真的有些難以忍受。

接著，他轉身回到客廳，將定製的棺材從包裹裡拆出，緊跟著心念一動，棺材便直直地豎立起來，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扯著飛上了二樓。

“新床，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