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楚源看來,這裡的一切都很奇怪,不論是封閉的城市還是不死的人偶師,相比起來一個堅實的布偶已經算不得什麼稀奇的玩意了。

“希爾旺斯雖然有別於外界,但是也是要遵循一些基本的規則的,”米洛克解釋,“那個叫茶茶的人偶顯然不遵循這個規則。”

“叫茶茶的人偶?”薇朵又打了個哈欠,問道。

“是一隻兔子,超大超暴力的兔子,”楚源想起來被它耳朵抽到的那一下,不由地又捂住小腹,感到那裡還在隱隱作痛,“長相是兔子的模樣,不過那體型和兇殘程度和熊有得一拼。”

“我不是在問這個,”薇朵打斷道,“人偶師的人偶就是人偶師的一部分,怎麼可能會有名字呢?”

“為什麼不能有名字?”米洛克沒聽懂薇朵的邏輯。

“你會給自己的左右手取名字嗎?”薇朵反問。

“不會啊。”

“一個道理而已,”薇朵說,“沒有人偶師會給自己的人偶取名字,所以你們能確定那真的是人偶而不是獨立的存在嗎?”

“應該是人偶吧,”米洛克撓了撓頭,“畢竟這裡都是人偶師,那個女孩可能是安妮雅,按照《最初的人偶師》裡的劇情,那只兔子估計就是希爾卡給她做的布偶,取個名字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

“好像也說得過去。”薇朵點了點頭。

“不對,”楚源突然打斷,“那只兔子是獨立完整的存在,不是什麼人偶,這點我能確定。”

“依據是什麼?”米洛克有點好奇楚源憑什麼這麼肯定。

“感覺,”楚源回答,“和那東西打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是在和敵人本人打,而不是誰操縱的傀儡,”

“就憑你的感覺?”米洛克滿頭黑線,“不愧是你,這麼不靠譜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不只是感覺吧,”楚源頓了頓說道,“我和它戰鬥的時候那女孩兒雖然是坐在上面,但是我並沒有看到她有什麼操作人偶的動作,後面她還出聲指揮那兔子跳起來,如果那是她如指臂使的人偶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做。最後希爾卡出現把我們扔出來的時候那兔子還朝著希爾卡點頭。”

和茶茶戰鬥的時候米洛克在地上畫鍊金陣,沒有注意到女孩的發聲指揮,而希爾卡出現之後米洛克腦子直接宕機了,什麼也思考不了,這些細節都是只有楚源自己才能發現的。

“新人你好像完全不瞭解人偶師,”薇朵笑了起來,“按你所說那個茶茶可能的確不是人偶,但人偶師操縱人偶和傀儡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根本不會有什麼操作人偶的動作,所以你和人偶戰鬥就等同於和人偶師本人戰鬥,你所謂的感覺是完全不能當做依據的。”

“這倒是無所謂了,”楚源沒有反駁,“不過那個茶茶的確不是人偶,這點沒錯。”

“不是普通的人偶是肯定的,不過或許是罪證人偶也說不定。”

“罪證人偶?

”楚源擰起了眉頭。

“算是希爾旺斯的特產吧,”薇朵站起身來,轉身拍了下她的蜘蛛人偶,說:“普通人偶就好比我的這個人偶,透過機巧構成,由人偶師的靈魂驅動,是人偶師的一部分,沒有獨立完整的存在。”

隨著薇朵的介紹,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蜘蛛緩緩收攏蛛腿站起身來,然後開啟腹腔,裡面空間比楚源想象的大了很多,似乎整個蜘蛛身軀不過是一具空殼,裡面沒有任何的動力裝置。

“就像這樣,”薇朵說,“這就是普通人偶,如果沒有人偶師,這種人偶甚至都沒有辦法動起來。”

“那罪證人偶就是能夠脫離人偶師單獨存在的?”楚源明白了薇朵的意思。

“沒錯,”薇朵點頭,“罪證人偶的重點不是前面的人偶,而是前面的罪證,也是我們來到希爾旺斯的原因。”

“你們來到希爾旺斯的原因?”楚源心裡一動,看向了旁邊的瑞德里爾,從見到瑞德里爾他們兩個開始他就感覺這兩個人的關係很曖昧又很自然,有種老夫老妻般的從容,如果說薇朵是為了誰觸犯禁忌來到希爾旺斯的話,那麼他相信是為了瑞德里爾。

“是的,”瑞德里爾挽起袖子把手臂伸到楚源面前,“我就是薇朵的罪證人偶。”

楚源最初還不明白瑞德里爾把手伸到他面前做什麼,然後他仔細觀察了下才發現,瑞德里爾的手臂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手臂,不是人類的肉身,帶著一種類似木質堅硬與冰冷的感覺,讓他想起來他看那個光頭製作人偶時候那個光頭用來製作人偶的檀木。

“所以你現在其實不是人類?”楚源眼神怪異地問道。

“看你怎麼定義了,”瑞德里爾無所謂地說道,“如果只說身體的話,的確算不上人類了,我也不知道薇朵是用什麼給我做的,現在感覺身體裡流動的血液冰涼冰涼的,靜下心來還能聽到奇怪的流動聲。”

“他還是人類,”薇朵聲音冷了下來,“健全的精神是他自己的,健全的靈魂由我提供,健全的肉身不過有別於常人,他還是實實在在的人類。”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撤回前言,你想說什麼就繼續說。”楚源舉手投降,這個時常睡眼朦朧的女人此時的眼神卻兇狠得像一隻母豹,逼得他不得不服軟。

“罪證人偶就和他現在的狀況一樣,肉身由檀木琉璃和水銀鑄造,然後靈魂由人偶師提供,將精神與肉身連結起來並浸入核心產生驅動力,只要成型之後便是獨立的個體,和正常生命沒有區別。”

檀木琉璃和水銀?楚源想起了那個光頭,他用的材料不也是這些嗎,難道他製作的也是罪證人偶?這裡說不定也能碰到那個光頭?

“所謂罪證,就是犯下違逆神明之罪的證明,罪證人偶基本都是被人偶師復活的已死之人。”瑞德里爾幽幽地說。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比如這個傢伙的罪證居然是一個械傀,”薇朵指了指米洛克說,“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異曲同工,他同樣是觸碰禁忌的逆神之人,不過為了

一個械傀就敢去嘗試裂魂之痛的,膽子是真的夠大。”

“我就是瞎胡搞一通,哪裡知道會弄出來這麼一番事來。”米洛克苦笑。

“那希爾卡就為了一個布偶折騰這麼一番?你覺得靠譜嗎?”楚源愕然。

“希爾卡最初的罪證人偶應該是安妮雅,現在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他再創造出幾個罪證人偶應該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薇朵說,“而且這也符合你的感覺,有別於安妮雅,那個茶茶是個獨立完整的存在,只能這麼解釋了。”

“可是那只兔子真的就是由棉花和布料製作的,”楚源搖了搖頭,“和你所說的罪證人偶不完全一樣。”

“希爾卡畢竟是最初的人偶師,這種制作方法都是他傳下來的,希爾卡自己想要製作罪證人偶恐怕真的沒什麼限制,畢竟安妮雅都是直接用她原本的身體所製作的。”

“也就是說那個茶茶的兔子就是一個罪證人偶,也是在希爾旺斯的規則之下的,不過因為是希爾卡制作的所以特別了些?”米洛克沉吟,“那麼這第二個奇怪的地方就解決了。”

“那你還有第三點嗎?”楚源問。

“第三點是那個莊園本身,”米洛克接著說,“整個希爾旺斯都是這種光鮮亮麗的風格,這個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歷史的城市甚至有著成熟完整的機械構造與分佈,而且因為沒有木材,希爾旺斯的建築大多都是金屬建造的,但是那個莊園給人的感覺卻很衰老脫節,完全就是中世紀的風格,安靜孤獨,還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這點很有問題嗎?”楚源問,“或者是希爾卡自己懶得打理罷了。”

“聽我說完,”米洛克瞪大了眼睛,“還記得我帶你去那裡的時候和你說過什麼嗎?我說那裡是消耗了希爾旺斯百分之八十械能的中心,所以我才能確定那個莊園是城市主人的住所,可是你看那個莊園的樣子,哪裡能消耗什麼械能?那裡甚至連一個械裝置都沒有!”

“那我就不懂了,”楚源一臉無所謂,“我不懂這些,你問我也沒用。”

“所以你們好不容易進去城市的中心一次,結果不僅沒找到逃離希爾旺斯的出口,還又帶回來一籮筐的問題?”瑞德里爾嘆了口氣,“就沒有一個好消息嗎?”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們做的全是無用功似的,”米洛克有點不滿,“起碼我們探明了裡面的情況,證實了這裡的確沒有出入口,還和希爾卡他們打了一架。”

“別往你臉上貼金了,最多不過是和人家的一隻布偶戰鬥了一番罷了,你大半時間還是在一邊旁觀。”楚源打擊道。

“不管怎麼說,那個莊園絕對是我們的突破口沒錯,如果我們想要得知更多的資訊,就必須再次去那個莊園闖一闖。”米洛克得出結論。

“那麼你們現在還能打破那個屏障潛入嗎?”瑞德里爾問。

“這得看楚源了,反正我是沒懂他是怎麼破壞那堵透明的牆的。”米洛克又把這個問題甩給了楚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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