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光芒外洩的黑色球體把維奇和鼴鼠包裹在內,封住了裡面的一切行動,於是維奇和鼴鼠的動作就定格在那一剎那。

概念封鎖!鼴鼠之前繞著維奇走了一圈並不是盲目隨意地走了一圈,而是刻畫維持出了一個圓的大小和形狀,在之後與維奇的碰撞相拼之中他也不是純粹和維奇打鬥廝殺,而是在落腳出用雷電和殘渣在地面上不斷補充細節,最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鍊金陣圖!

但黑色的球體並沒有就此停滯,而是從最初的形態不斷縮小,直到把鼴鼠的右半邊身子吐了出來之後才停止收縮,鼴鼠從漆黑的球體之中彈出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右手扶住球面漸漸發力,把自己的半身直接順著球壁撕了下來,鮮血在黑色的球壁上噴灑出來,沿著球壁流至地面,像是粘稠的漆。

“噗哈!”鼴鼠倒吸了口冷氣,撐著地面把自己從裂縫之中拔了出來,肌肉組織的肉芽和骨骼沿著半邊身體的傷口生長縫合,最終把被維奇踩住的左半身緩緩補全,不過三四分鍾的時間,一個衣衫破碎但是身體完好的鼴鼠又重新站了起來。

“果然還不是很熟練呢。”鼴鼠有些惋惜地揉了揉新生的肩膀。

本來他的預估是讓維奇剛好處於鍊金陣的最中央,然後構建出這個概念封鎖的時候就能剛好封住維奇而把他完整地吐出來,可是最後的位置計算似乎產生了一點小失誤,距離那個預想中的圓心似乎還偏差了那麼一點距離,這就導致了他從封鎖中脫困而出恢復意識的時候必須緊忙制止概念封鎖範圍的縮小,否則再過一會兒維奇這傢伙也會隨著他的左半身一起脫困,他就白忙一場了。

不過好在雖然有點偏差,但是被維奇擊倒在地的時候他還是有意識地把自己向外側偏移了一點,不然如果剛才先脫困而出制止收縮的是維奇的話,那就不只是白忙一場了,那簡直就是作繭自縛。

“雖然很想殺死你,不過既然你還是挺重要的人,那就讓你再好好活著吧,”鼴鼠扶著破碎的面具說道,“至少,要撐到你把資料都交出來為止。”

相比起這個嘴硬傢伙的命來說,鼴鼠更在乎的是米洛克和維奇兩人加起來才算完整的咎魂資料。

凝視著這封鎖的球體,鼴鼠抬起新生的左手放到球壁之上,藍色的熒光閃過,鼴鼠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地還沒冷卻熄滅的殘渣。

不知過了多久,概念封鎖的球體終於解開,維奇手中的銀製狠狠地刺下,但是同時維奇腳下傳來了一種詭異的踏空感,最終他一腳踩空,兩柄短槍刺在了地面,而他原本踩著的肩膀也從空中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噁心與異樣感襲來,彷彿周圍的境況在眼中視界全部褪色一般,眼前一陣模糊,血液和各種臟器莫名地超負荷運轉了起來,肌肉之中也泛起一陣扭曲痙攣的痠痛感,體表固化的魄甲也出現了細密的裂痕。明明直到剛才自己都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現在身上的負擔和乏力的感覺像是透支了一樣頭暈噁心,像是在千鈞重壓之下硬扛了幾天之後的過載狀態。

踩在血泊之中,維奇晃了晃頭想要驅散這種不適感,手背上沁出

了細汗,短暫的思考過後維奇便明白了剛剛的一瞬間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概念封鎖,剛剛鼴鼠並不是憑空消失只留下了壁虎斷尾一樣的肩膀和左臂,而是在和他對拼的時候就在密謀著構畫鍊金陣用概念封鎖來困住自己逃生。在發現了不是自己的對手之後鼴鼠的抉擇相當果斷,根本沒打算和自己拼盡全力地廝殺戰鬥,而是當機立斷地想要逃走。

難怪在剛才的對拼之中他一直感覺到某種不安和拘束的膩歪感覺,因為鼴鼠只是一味地防守,即使防守地再嚴密也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體力攻擊過他,因為鼴鼠在構建著讓他感到不安的鍊金陣!

不過既然他的計劃已經成功,那為什麼最終鼴鼠只是狼狽地逃離這裡,而沒有對自己下手呢?維奇吐出了一口氣,解除了體表的魄化,然後把之前戰鬥之中鼴鼠手中被擊飛的另外兩截槍頭撿了起來,銀製入手,剛剛解除魄化的維奇感覺自己像是抓住了兩根燒紅了的鐵棍。

以咎魂的再生復原能力,鼴鼠沒理由會只失去半身之後就喪失戰力,恢復如初的鼴鼠完全可以一步步地縮小概念封鎖的範圍然後把逐步露出來的自己當成蘋果一片一片地削都沒什麼問題。

只是鼴鼠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呢?難道他對自己沒有殺心嗎?維奇搖了搖頭,或者說真的只是如他所說,他只是想讓自己承認屈服在這種本能和慾望之下?所以在自己想要終結他的時候他才會發出那般嘲諷的笑聲?因為自己只是想要了結他的生命,而他卻想要毀滅自己的信念。

真是荒謬,維奇把手背上還沒徹底融回體內的魄甲撕了下來,狠狠地捏碎。

但是捏碎過後化成的煙霧並沒有隨風消散,最終那片青綠色又被吸引回到維奇的體內,像是被驚醒後還巢的魚。

而維奇看著皮膚正在高速再生的手背默默不語。

……

“所以,你不僅沒有和鼴鼠和平談妥,就連想要抓住他都沒能成功?”米洛克停下了手中擺弄著的燒瓶,裡面是水銀一樣的沉重閃亮的液體,隨口問道。

現在瑟爾西的這個據點已經完全被米洛克鳩佔鵲巢了,到處都是米洛克實驗儀器和和貼好了“一”,“二”,“三”,“四”標籤的草圖方案,而科俄斯跪坐在米洛克旁邊,不知道又在計算解析著什麼。

回來的維奇身上並不像之前那樣風塵僕僕,從兜帽衣服再到褲子和嶄新的腰帶都看起來整潔無比,看不出任何的戰鬥痕跡。

不過沒有戰鬥痕跡並不能說明沒有戰鬥過,米洛克十分瞭解他這個師弟,如果不是上一身衣服已經變得完全沒法穿的話維奇是不可能主動換衣服的,而現在維奇從頭到腳都換了一遍,也就是說原來那身基本也都毀了個乾乾淨淨。

“哦,你不是想抓住鼴鼠,”米洛克看著維奇的眼神更正了下自己的用詞,“你是想直接解決了他。”

天知道米洛克到底是怎麼從維奇同一張表情同一個眼神之中分辨出這麼多意思的……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米洛克繼續抓頭,“和鼴鼠的談判崩了,沿著鍊金陣這條線索抓到他一次也就是極限了,如果鼴鼠

不算太蠢的話這條線索也基本斷了。”

“還會有辦法的,”維奇低聲說,“不只是我們想要找鼴鼠,鼴鼠也盯著我們手裡的資料,就算我們不再去找他,鼴鼠也會再找上門來。”

米洛克翻了個白眼,“既然你能完整地回來那鼴鼠估計逃走的時候就不怎麼完整了,你還指望鼴鼠再送上門來?他不至於這麼蠢吧。”

“不是蠢,”維奇想起鼴鼠對陣他時候的從容和嘲笑,“我總感覺鼴鼠和沃登是同一類人,他們在對待咎魂的態度上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我們把那些怪物們當作失敗作,可是他們兩個人把咎魂看作是人類新的姿態和力量,到了推崇乃至痴迷的地步。我相信鼴鼠肯定會在打你手中資料的主意,只是接下來他什麼時候出現,出現的方式是怎樣的,我有點猜不到。”

米洛克又拿起燒瓶輕輕搖晃,鏡面般的液體反射出他沒有表情的臉,嘴唇輕動,發出沒有聲音的呢喃:“其實把那些咎魂當作失敗作的人應該只有你啊,師弟……”

“什麼?”維奇低頭問道,剛剛米洛克低下頭去似乎是說了一句什麼話,不過他沒有聽清。

“沒什麼,”米洛克放下燒瓶笑了起來,“猜不到就不要猜了,反正接下來還有一週多的時間,就算找不到鼴鼠最後把資料交給稻草人讓他去擺平鼴鼠也無所謂。”

“不能把資料交出去,”維奇死死地盯住米洛克的眼睛,“那和直接交給鼴鼠沒什麼兩樣,聽了他們兩個傢伙的言論之後我明白這兩個混蛋是一個陣營的,如果鼴鼠拿到咎魂的資料你能想到他會做出什麼事嗎?”

“反正我們給出的真實的資料,還怕他們報復不成?”米洛克反問,“而且那些仿製品和我們做的原實驗從出發點和思路都完全不一樣,你完全不用擔心鼴鼠再折騰出什麼奇怪的複製品,他們也會就此死心的。”

可是維奇並沒有被米洛克所說服,而是冷冷地發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不是,作為一個煉金術師米洛克自然懂得觸類旁通的道理,如果鼴鼠真的拿到這份資料,就算他明白了維奇他們並不是在靈魂的活性化之中讓靈魂保持自我的特質,而是透過本我驅使的慾望提升靈魂活性,恐怕也不會放棄這些咎魂的研究。如果考慮地再惡劣一點的話,這些十一區的統治者可能會直接用上他們所謂“死而復生”的思路,拋棄原本的活化實驗。

至於素材自然不可能像米洛克那樣一個個地找志願者收集,把那些將要處理掉,不被需要的人收集起來就是令人滿意的素材,收集,殺死,然後令其作為咎魂復生,這種實驗米洛克不難想象流程,也相信鼴鼠這種煉金術師做得出來。

因為如果他是鼴鼠這種十一區的支配者的身份的話,他也做得出來。

“所以你想怎樣?”再次敗給維奇的凝視,米洛克扶住額頭苦笑,“如果我們解決不掉鼴鼠的問題,就得把資料交給稻草人,可是按你所說稻草人和鼴鼠算是蛇鼠一窩,那又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維奇淡淡地說,“把蛇和老鼠全部解決掉就是了,反正他們現在也是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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