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慘的悲樂在空曠的大地上久久不息,悲愴的哭聲響徹四野,在黑夜即將來臨的農家鄉野,有一戶人家在做著喪事,寥寥的幾人,這些人是這戶人家的親戚,聽說,這戶人家有一個女兒,女兒在遙遠的大城市裡工作,女兒結婚了,她的丈夫也在大城市裡,聽說她的丈夫在一個大公司裡都快要坐到副總的位置了,這樣高的地位,在鄉野裡聽起來是那麼的高不可攀,可是,就是這樣的一戶人家,兩老口子同時在一夜裡死去,他們的女兒遠在天邊,不知道為何怎麼都聯絡不上,導致,老兩口的葬禮卻只有幾名在這片村落裡的親戚來幫忙料理後事,這是多麼的淒涼,多麼的悲切。

孔簧走到蘭小蝶出生的地方,久久不能自已,碰到了一名正在幫忙忙活的老伯,孔簧拉住老伯,問著這一戶人家的事情,老伯嘆息聲一直止不下來,老伯說了很多,孔簧認真的聽取,在瞭解了老兩口在一個夜晚莫名去世,孔簧的心有些揪著疼,自己與蘭小蝶身處大城市,如果不是自己因為小蝶的離世而來到這片故土,或許,自己都不會知道老兩口也去了。

默默地走到老兩口的棺材前,孔簧跪了下來,對著老兩口的遺像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三個響頭驚住了其他幫忙的親戚,親戚中有威望較大的老人走到孔簧身邊問道:“小夥子,你為何跑到這裡來磕頭,你與死去的人無親無故,從何而來?”

一縷鮮血從孔簧的額頭流下,因為磕的太重,孔簧的額頭皮都被磕破了,孔簧就在那裡跪著,看著老兩口流下的遺像:“我是小蝶的丈夫,我來為岳父岳母送行。”

老人聽完,搖搖頭,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拉起孔簧:“小夥子,起來吧,人死如燈滅,節哀,小蝶呢?怎麼不見小蝶回來了?”

孔簧抿著嘴,淚水順著自己的眼角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老人的話刺激到了孔簧,孔簧掙脫老人的手,猛地對著地面又使勁的磕了幾個響頭,磕完之後,孔簧聲音顫抖的說道:“岳父岳母,孔簧不孝,沒有照顧好小蝶,希望你們在天之靈會保佑小蝶,讓她來生能夠開心快樂的生活,不要遇到我這個混蛋了。”

老人如遭雷擊,顫抖的雙手捏住孔簧的肩膀,古銅色的臉蛋憋得通紅,兩隻渾濁的老眼死死的盯著孔簧,老人的鬍鬚都被氣的豎了起來:“你,你,你說什麼?”

孔簧暗道不好,站起身來,幫助老人緩勁,老人臉上的紅色才退去,過了良久,老人流下一滴濁淚,仰天長嘆:“罷罷,看來是天要絕我蘭家,我愧對列祖列宗呀。”

老人臉色慘淡,不再招呼孔簧,而是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孔簧張了張想說什麼話安慰老人,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看著老人孤獨的背影,孔簧想到了自己,或許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孤獨終老。

老兩口的葬禮很簡單,孔簧想要大辦,卻被幫忙的幾位老人攔了下來,老人說,人死了把葬禮辦的再好,也不能將人從死亡中拉回來,死了也就死了,就讓一切都隨風而去,簡陋的葬禮,並不一定比那種煞有其事的隆重大辦差到哪去。

葬禮辦了幾天,孔簧就幾天沒睡覺,孔簧的雙眼通紅,眼睜睜的看著老兩口的棺材下葬,立上碑,然後如同在小蝶墳前枯坐一樣,孔簧坐在老兩口的墳前,對著兩座石碑說話,儘管沒人回答自己,可是孔簧還是自顧自的說著,直到過了三天之後,孔簧才從老兩口的墳前站起。

他要尋找自己的家,記憶中,孔簧就是在這裡出生的,自從出了村,孔簧去上大學,孔簧就沒有回來過,模糊的記憶告訴孔簧,自己的雙親就在這裡,他要找到自己的根。

尋到幫助老兩口斂屍的老人家,老人家疑惑的看著孔簧,不知道孔簧此來何意,在孔簧道出自己心中所想之後,老人沉思著,他在想著孔簧所說的孔家。

想了好半天,老人家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從自己老舊的木櫃中翻出一本厚薄,將厚薄攤開,一頁一頁的翻找,將整本厚薄翻完,老人都沒有從厚薄中發現此村有孔姓人家。

“小夥子,我的這個名冊薄從祖上傳下來的,既然名冊薄上沒有孔姓人家,那就說明村子裡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孔姓人士,你不是從這個村子走出去的,也不屬於這裡,而且,你只是走出去七八年的時間,不可能記憶模糊,是不是在你心中對你出生的地方很恐懼,才會憑空想出這樣一片地方,來代替自己腦海深處的家鄉。”

老人合起厚薄,將厚薄放回了木櫃內,為孔簧沏了一壺茶,孔簧接過老人遞過來的茶杯,看著茶水上飄起來的雲霧,默默地思索著老人話語中的意思,輕輕地吸了一口茶水,茶水相當苦澀,喝下去之後,卻又帶著一絲甘甜。

“人生就像這杯苦茶,苦過之後就是甘甜,孩子,我看得出來,你是吃過苦的人,你的家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絕對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希望你以後的道路會通達,就像這杯茶一樣,苦後而甜。”

一口飲盡茶水,孔簧起身,向著老人鞠了一躬,然後朝著外面走去。

一路顛簸,孔簧離開了蘭小蝶出生的村落,在離開的瞬間,孔簧扭頭朝著村落的方向看了一眼,將這裡的一切都收入腦海之後,孔簧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上,拉低帽子,自從回來之後,諸事不順,連續的噩耗傳來,打的孔簧有些不知所措,孔簧一個人孤獨的支撐著這些,看著一個又一個跟自己熟知的人離開,孔簧茫然了。

車子駛回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孔簧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蘭小蝶所掩埋的地方。

剛到蘭小蝶墳墓所在的位置,孔簧睚眥欲裂,眼前的一幕,讓孔簧恨不得將天的捅破,將這地都踩踏,自己僅僅去了幾日而已,蘭小蝶的墓被刨開了,幾隻野狗將蘭小蝶遺體拖了出來,在那裡大快朵頤。

孔簧衝了過去,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對著其中一隻野狗扔了過去,石頭砸中野狗的腦袋,野狗痛呼一聲,腦袋上鮮血飈射而出,其他野狗眼見自己的同伴受創,全部膽怯的朝後退,孔簧又撿起了一塊人頭大小的時候,衝到被自己打的頭破血流的野狗面前,一石頭扣在了野狗的腦袋上,野狗頓時被砸的腦殼炸裂,其他野狗眼見這一幕,全部四散奔逃,孔簧拿著大石頭拼命地砸著被自己砸死的野狗,徹底將野狗的屍體砸了個粉碎,孔簧撲到了蘭小蝶支離破碎的身體旁,用雙手將蘭小蝶支離破碎的身體全部都撿了回來,孔簧用自己的揹包將蘭小蝶的屍體撞進了揹包。

揹著揹包,孔簧走遍城市四周的荒郊,選擇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孔簧用雙手將地面的泥土挖開,這次,孔簧將坑挖的足有他整個人的三分之二那麼深,將蘭小蝶的屍體認真細致的擺好,爬上坑,孔簧看了蘭小蝶屍體最後一眼,用雙手將泥土再次掩埋。

等徹底的將坑填滿,孔簧坐在墳前,默默地抽著煙,他的臉上長滿了鬍渣,本來精神的板寸也快要長長,一身的衣服髒兮兮的,褲腿上指縫間全是泥土,將一根煙抽完之後,孔簧對著蘭小蝶的墳墓愴然一笑:“小蝶,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轉身朝著自己所在的城市走去,孔簧回到了家中,他在家中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朝外走,還沒走出去多久,孔簧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了董事長王長林的聲音:“孔簧,你在幹嘛?能來公司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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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答應了一聲,孔簧朝著公司所在的位置而去。

踏上了公司的最高層,孔簧來到了董事長王長林的辦公室裡,王長林的辦公室裡有另外三人,四個人看著孔簧走了進來,王長林看著孔簧那副頹廢的樣子,不由得安慰道:“孔簧,我聽說了你家裡發生的事情,節哀。”

孔簧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其他的三個人對著王長林使眼色,王長林咳嗽了一聲,帶著笑意,示意孔簧坐下,辦公室正好還有一把椅子,孔簧走到椅子邊坐下,等孔簧坐下,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開口了。

“這次的會議是將股份分一分的,公司這麼大,我們幾個屬於公司的最高層了,公司的股份每個人都有份,自然,最大的一份屬於董事長,董事長的股份佔到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就是我們四個人分了,我的資格最老,我要了股份的百分之二十。”

會議才開頭,股份就被分去去了百分之七十,還剩下百分之三十,但是在場的高層還有三人,三人如果平均分配的話,那也只是一人百分之十,但是,看目前的情況,會平均分配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果然,那個分得百分之二十的人話音剛落,另一個人說道:“我是公司的開國元勳,我想,我分的百分之十五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吧?”

聽到這話,孔簧的眉頭皺了起來,還剩下百分之十五,自己和另一個董事分,怎麼分才會均衡,那位董事看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也不要多的,我只要百分十三。”

最後一名董事也將自己想要的份額說了出來,這樣算下來,留給孔簧的份額只剩下百分之二,這麼點份額,連塞牙都不夠,自己怎麼說也是公司的高層,身處副總的位置,拿到這麼點股份,說出去還不寒酸死。

第一個說話的董事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孔簧:“孔簧,你是新升上來的董事,你還年輕,我們都老了,我們現在拿著這些股份,只是為了以後,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孔簧還沒有說話,王長林說話:“把我的股份分一部分給你,給你百分之十。”

孔簧擺了擺手,灑脫一笑:“董事長謝謝你的好意,看來這個公司並不需要我,我在這裡也是多餘的,我就此別過,我想要陪在小蝶的身旁,以後,我會在小蝶墳墓邊建起一個草廬,日夜守護著小蝶,我愧對小蝶,希望,我以後的生活中,會為了我所做的一切贖罪。”

站起身來,孔簧頭也不回的朝外走,王長林在孔簧的身後喊道:“孔簧,不管你怎麼決定,你的位置我都會給你留著,你的股份也會給你保留,你幾時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孔簧沒有回話,打開門朝外走,還沒有關上門,從門內傳來了三個董事的聲音:“拽什麼拽,不過是一個新升上來的年輕人,就想跟我們分股份,還跟我們擺臉色。”

只是這聲音非常小,如果不是孔簧的耳朵好,估計都聽不到。

“砰”的一聲,孔簧關上了王長林辦公室的門,從一進入王長林的辦公室,孔簧就知道今天是來責難自己的,只是沒想到,董事長會如此,直接將自己的股份撇下一部分交給自己,孔簧記住了這份人情,以後會報答。

從公司出來之後,孔簧來到了蘭小蝶的墳前,他如他所說那般,在蘭小蝶的旁邊建起了一個茅廬,守在蘭小蝶的身旁。

……

“教授,看來他萬念俱灰了。”

年輕研究員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孔凝犇不忍再看,留下一句話,走向了休息艙,他不想再看下去,就算畫面中的那個人只是實驗體,他的心裡還是那麼的不平靜。

“按計劃進行。”

……

紅衣女子慕容霜看著孔簧蓋起草廬,看著孔簧在蘭小蝶墳前枯坐,只是靜靜地在那裡陪著孔簧,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堅定地站在孔簧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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