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晚霞滿天,夕陽漸漸隱沒在都市的邊緣,餘光灑在邯市南環西路的郊區醫院。

二樓病房一張靠近視窗的病床上,有位老太太正在輸液。老太太兩眼灰濛濛的,看著窗外漸漸隱沒的夕陽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就這樣,老太太一直看著窗外,直到開門聲響起,一個軟玉溫香般的背影靜靜落坐在身邊,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

老太太看了看來人,不由得唏噓不已。然後有些氣喘息息地說:“閨女,媽這次出了院,你就把媽送到養老院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早晚會被拖垮的。”

只聽女子說:“媽,你怎麼又說這種話。”

老太太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顯得無可奈何:“那你就聽媽說,趕快再找個人嫁了。”

“媽!”

女子又叫了聲媽,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好像又難以啟齒。

“別再說沒碰到合適的,也別再說等我身體好些了再說。”老太太又故意板起面孔說。愣了一下又嘆著氣說:“就我這把老骨頭指不定哪天說走就走了,只是一天看不到你再成個家,我都不想閉眼”

“媽,您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好嗎?”女子似乎為老太太的話感到心痛,“醫生都說了,偏癱是可以治癒恢復的,只要注重日常護理,按照章程堅持鍛鍊和活動,完全是有希望好起來的。”

“可我覺得我這老太太造孽呀!”老太太突然埋怨起自己,“四年了,我沒看到你一天清閒過,也沒見你真正地笑過。為了照看我這癱老太太,你把自己的青春都搭上了,別再這樣苦著自己了。”

女子默默低下頭,卻自責地說:“媽,您別再說了,就讓我安心地贖罪吧!”

老太太的眼神突然恍惚起來:“一切都是命,沒有誰該向誰贖罪,你也別再鑽這個牛角尖了。”

“媽,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女士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了,“別說四年,就是這輩子也彌補不了我犯下的錯。”

“那你也得替小蕊蕊想想啊,現在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老太太還在苦口婆心地勸導著,“現在孩子越來越大了,一天到晚跟你要爸爸,你怎麼跟孩子說。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孩子現在都不怎麼愛說話了,成天一個人悶悶不樂的,眼睛裡空洞洞的。”

女子突然捂住了臉,又小聲抽泣起來:“媽,您就讓我留在您身邊照顧您吧!我一走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一時間,只見女子和老太太悲傷不已,好像真的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吱扭——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只見從門外擠進來一個小女孩兒,女子和老太太聞聲,這才從悲傷中掙脫出來。

“喲,是小蕊蕊來了!”

老太太喜出望外,勉強伸出一支手,等著小女孩投入自己的懷抱。

女子擦了一下眼淚也扭過頭來,原來是楚玉,怪不得背影是那麼漂亮和熟悉。這時,楚玉起身抱住跑過來的小女孩兒,這個小女孩兒自然是楚玉的女兒谷思蕊。

“蕊蕊,你怎麼找到這的,誰帶你來的?”

楚玉充滿好奇,並驚慌地打量著女兒。

小蕊蕊轉身指了指門後:“是張叔叔……”

這時,只見從門後又擠進來一個人,竟然是哲源,而且還帶著些許尷尬的笑意。

楚玉不經意地露出笑臉,在看到哲源的瞬間就笑了,然而笑容又像浮光掠影一樣,一閃而過。然而也只是一瞬間,卻好像沒能逃過老太太的眼睛。

“奶奶,你好些了嗎?什麼時候回家,蕊蕊想你了。”

小蕊蕊已經依偎在老太太身邊,並親切地問這問那。

老太太有氣無力地笑著:“等奶奶輸完了這瓶水咱就回家。”

這時,哲源心裡不禁畫起了問號:“不是應該叫姥姥的嗎?”但是小蕊蕊的一聲奶奶,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媽,這是我們鋼廠食堂的廚師長,張廚。”楚玉跟老太太介紹哲源,說起哲源的時候就難掩內心的喜悅。

哲源上前向老太太點了下頭,帶著笑臉說:“大娘您好,身體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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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點點頭,溫和地說:“還行,好多了。”

哲源又介紹自己:“大娘,我姓張,您叫我張子和小張都行。”

小蕊蕊輕輕搖著老太太的胳膊說:“奶奶,奶奶,上次就是張叔叔去幼兒園接的我。”

老太太聞言,雙眼不禁閃起了光亮:“真是謝謝你了小夥子,小張,張子是吧!”

哲源微微一笑:“大娘別客氣,我和蕊蕊的媽媽都在鋼廠上班,相互幫忙都是應該的。”

楚玉顯得非常不好意思:“張廚,又麻煩你了。”

哲源輕輕搖搖頭,不以為意。隨後說:“楚玉,你手機關機了是嘛!幼兒園老師打不通你電話,打到我這來了。我這下班了,也沒什麼事,就順道把蕊蕊接過來了。”

楚玉微微皺起眉頭:“我手機沒電了,本來打算一會兒等我媽出院了再去接蕊蕊,真是太謝謝你了張廚。”

聽楚玉又叫自己張廚,哲源不禁撓撓頭說:“這裡不是食堂,叫我張子就行。”

楚玉低頭笑了笑,笑得是那麼自然:“好吧,那我還是叫你張大哥吧!”

在楚玉和哲源說話的時候,老太太匆匆打量了一下哲源,覺得哲源人還不錯,雖談不上玉樹臨風,但看得出為人真誠、熱情、有愛心,和楚玉的性格倒是吻合;如果兩人在一起倒是挺般配,只是不知道哲源結婚沒有。

“小夥子,真不好意思,在這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老婆子我這真是失禮了。”老太太突然跟哲源寒暄起來。

哲源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是我失禮才對,來醫院看您什麼東西也沒帶。”

老太太無力地笑了笑:“小夥子真會說話,謝你還來不及呢!”

聽了大人的談話,小蕊蕊默默搬起床前惟一一張櫈子放到了哲源面前。並抬頭扯了扯哲源的衣角說:“張叔叔坐。”

哲源的內心頓時被暖化了,蹲下來用手輕輕撩了一下小蕊蕊額前的亂髮,然後微笑著說:“叔叔不累,讓媽媽坐。”

“媽媽。”

小蕊蕊又看了看媽媽,好像等待媽媽指示。

楚玉卻微笑著說:“媽媽不累,讓叔叔坐。”

而老太太則誇獎說:“蕊蕊長大了,懂事了。”

這時,門又被推開,一個護士徑直走向老太太的病床,並給老太太起了輸液針頭。然後又說:“三號床可以出院了,家屬到主治醫師辦公室簽下字就行。”

“得,大娘,今兒張子有幸送您回去。”

哲源見縫插針,熱情而又真誠地說,看樣子是要送佛送到西,做好事已經胸有成竹。

“不不不。”老太太艱難地搖著頭,“不敢再麻煩你了小夥子,老太太我這謝過你的好意了,一會兒我叫楚玉叫輛計程車就行。”

哲源突然顯得有些難為情:“大娘,我來都來了,您怎麼能讓我空車回去呢!顯得我怪不近人情的。”

“張大哥,真不能再麻煩你了,三番兩次打擾你,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楚玉也婉言謝過好意。

而哲源又認真起來:“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那我得做大哥該做的事,送你和大娘回家有什麼不對嗎?”

楚玉無語,可又想不到任何說辭,只是感覺壓在身上的大山突然被推翻了,頓感輕鬆無比。她知道,這是因為哲源在身邊。

醫院停車場上,哲源和楚玉攙扶著老太太上了車,隨後載著楚玉一家三口離開。只是他剛起動,一輛黑色轎車就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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