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馮爍的閨房中。

馮爍在翻箱倒櫃找衣服,連過冬的衣服都翻出來了,並一件一件疊好裝進了行李箱。慄雲帆發現後,就好奇地問女兒:“你這孩子要上哪兒,怎麼把棉衣服都翻出來了?”

馮爍愣了一下,倉促應聲說:“啊!鋼廠又組織員工到外地重企單位交流學習呢!”

慄雲帆又有些吃驚:“嘿,沒想到你們鋼廠對你還挺重視的,要把你當人才培養啊!上次去了不到一個月,這回出差看來是要在外邊過冬啊!”

馮爍輕聲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強:“我也不知道這次要去多久,反正冷不冷帶衣裳嘛!”

慄雲帆感到驚訝,隨後誇獎女兒:“行,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不白在鋼廠上了這麼多天班。”

馮爍又勉強笑了笑:“媽,這段時間我不在家,門市上的事你也別太操勞了,回頭再把自己給累著。”她這是在關心媽媽,可能不知道自己要離開多久。

慄雲帆故作驚訝:“哎呦,說的好像這次出差你就不回來了!”說著就幫女兒整理衣服。

馮爍突然向媽媽撒起嬌來,從後面抱住媽媽說:“好吧!等我回來,我天天在你眼皮底下晃悠,直到你煩我為止。”

慄雲帆用手戳了一下女兒的頭,好像已經不勝其煩:“行了行了,你趕快走吧!一天不在家都不想你。”

為了專心照顧哲源,馮爍又向媽媽撒了謊,臨走前她又抱了抱媽媽,好像是在表示不孝和歉意吧!

哲源連續在家輸了七天液,又早晚結合中藥喝,可是他的病情依然無法得到有效控制,體溫三天兩頭還是往上飆升。這七天裡,他也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苟延殘喘。每次痛苦掙扎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生命都快要結束了,連馮爍都擔心得在旁邊掉眼淚。可他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呼喊和鼓勵自己:“張哲源,你不能死,你得活著,活著……”

或許活著才會有希望吧!張哲源誓死都要與命運抗爭到底。

馮爍又陪哲源去醫院複查,主治醫師還是建議哲源住院,可哲源要強,依然堅持要在家輸液治療。住院陪護是很辛苦的事情,哲源心疼馮爍,才執意在家輸液,而且家裡還有個小不點。馮爍當然也明白哲源的用意,所以並沒有執意反對,但是她希望哲源的父母能知道此事,給哲源增添一份關懷和溫暖。

“哲源,要不打電話對你爸媽說吧!”

馮爍叫哲源的名字,扶著哲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已經不叫哲源“張子”了,也不叫哲源“老張”了,而且哲源自己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都聽習慣了。

“不行,不能讓我爸媽知道。”

哲源搖著頭,堅持隱瞞自己的病情。

馮爍擔心得眼又紅了:“你到底想怎樣,都病成這樣子了還不讓你爸媽知道嗎?”

出門在外都是報喜不報憂,哲源不想讓父母擔心,所以還是搖頭。

見哲源不同意自己的做法,於是馮爍就換了副表情。強行擠出笑臉說:“或許你爸媽在你身邊,你心裡一高興就忘記難受了,病也就好得快了,你說是不是?”

哲源也笑了笑,只是還喘著粗氣:“爍爍,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這幾天我都感覺好多了。倒是你,你也該回家看看你媽了,該去鋼廠上班還得去上班,我現在能照顧自己。”

聽哲源讓自己回家看媽媽,馮爍突然就撅起了嘴,顯得滿臉的不高興。

看馮爍表情不對,哲源於是故作疑問:“這又怎麼了,咋又不高興了?”

馮爍假裝生氣說:“你不喜歡我。”

哲源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我又怎麼了,哪兒又說錯話了。”

馮爍看似突然有些傷心:“為了你,我騙我媽說去外地出差了。你這倒好,身體還沒剛好一點兒就急著把我往家趕。”

哲源咳嗽了兩聲,忍不住就笑了。聽馮爍又說:“再說了,這次我從家出來,還帶上了羽絨服、保暖內衣、毛衣毛褲。我要是現在回去,我媽肯定會笑話我的。”

哲源還在笑,只是越笑越咳嗽:“你怎麼這麼認真呢!回自己家還不好意思了?”

馮爍自己忍不住也笑了,卻又警告哲源不準笑。而哲源扭過頭還在笑,實則心裡已經被感動得在哭,因為馮爍為他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

初冬的早上,慄雲帆乘公交車送兒子傑傑去上學。

天氣漸漸變冷,不知道

從什麼時候,路上的行人已經換上了厚重的棉服。只見他們踩著落葉、迎著冷風,穿梭在人潮洶湧的都市,惟一不變的還是行色匆匆的面容。

車窗外的世界倒映在傑傑的眼裡,一切彷彿是那麼天真,那麼有趣。有時看到好奇之處,傑傑還會不停的問媽媽,一會兒欣喜無限,一會兒又看似充滿遐想。

“媽媽,天都冷了,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呢?”

傑傑突然好奇地問媽媽,看來是想姐姐馮爍了。

慄雲帆想了一下說:“馮爍爍回來?早啦!得過完這個冬天了。”

傑傑又說:“打個電話讓她回來吧!就說以後我不跟她搶電視看了,有好吃的,我都給她留著。”

聽兒子的話充滿童真,慄雲帆忍不住笑了:“行,今天就打電話讓她回來?”說著就跟兒子碰了個頭,又給兒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在紅綠燈前,公交車停了下來。

傑傑貼著車窗,仍望著外面的世界,又見一輛公交車駛來,並停在了旁邊的車道上。而在另一輛公交車上,有一個小女孩兒也在貼著車窗望著外面的世界。傑傑看到小女孩兒後就向小女孩兒招了招手,而小女孩兒也高興得向他招了招手。只是在小女孩兒旁邊還有個女生,傑傑燈仔細一看——竟然是姐姐馮爍。

另一輛公交車上,馮爍其實是送小女孩兒谷思蕊去幼兒園的,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弟弟和媽媽。只見馮爍用食指對著弟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抱走了緊貼車窗的小女孩兒谷思蕊。

綠燈後,傑傑還是沒忍住,把看到姐姐馮爍的事情跟媽媽說了。

“什麼,你剛才看到姐姐了?”

慄雲帆有些驚訝地笑了笑,看來並不相信兒子傑傑的話。

傑傑又點頭說:“是的,姐姐還領著一個小妹妹呢!”

慄雲帆還是不相信:“馮爍爍出差在外地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見媽媽不相信自己的話,傑傑急得都要哭了:“是真的,姐姐剛才就在另一輛公交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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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慄雲帆心裡充滿了疑惑,看兒子的表情又不像在說謊。漸漸地她聯想起女兒馮爍近幾個月的狀況,天天早出晚歸,回家後基本上就是倒頭就睡,說話也支支吾吾,好像在有意遮掩什麼。

這天下午,慄雲帆打電話通知丈夫馮賦林去學校接兒子傑傑,自己則直接奔市鋼廠去了。她覺得女兒馮爍肯定有事在瞞著自己,於是暗暗決定一定要查個清楚。

傍晚,市鋼廠集團大門前。

慄雲帆一直在市鋼廠大門前徘徊,在下班的邯鋼員工裡尋找女兒馮爍的影子,顯得有些出神。

這時,一輛汽車從鋼廠內駛出來,輕輕向慄雲帆鳴了一聲笛,示意其注意避讓。慄雲帆一驚,匆匆向車內瞥了一眼,又揮揮手表示不好意思。

只見這輛汽車從慄雲帆身旁駛過後就停了下來,車門開啟,一名女士帶著驚訝的表情就下了車,原來是市鋼廠集團董事長焦淑梅。

“是雲帆吧!”

焦淑梅走到慄雲帆身邊輕聲地問,又匆匆打量了一下她。

慄雲帆心裡一驚,難道鋼廠還有自己認識的熟人?看著面前和藹的女士似曾相識,只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或認識。“您是?”慄雲帆好奇地看著焦淑梅,頓時心裡充滿了疑惑。

“雲帆,你不認識我啦?我是淑梅。”焦淑梅又說,並介紹自己。

慄雲帆呆立在原地,看似對焦淑梅有些印象了,只是記憶在倉促間顯得太模糊太混亂了。她向焦淑梅說了聲抱歉:“不好意思,我實在是記不起你了,但是我知道我們以前肯定認識,你讓我再想想。”

焦淑梅不禁笑了笑:“不怪你,都這麼多年了,想不起來也很正常。要不是見過你女兒,我也不敢認你,因為你女兒馮爍跟你年輕的時候長得太像了。”

慄雲帆越聽越是顯得滿頭霧水:“你認識我女兒?”

“當然。”焦淑梅依然帶著笑容說,“看來我也得給你提個醒,要不然你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我。”

慄雲帆又說了聲抱歉:“實在是不好意思。”

只見焦淑梅愣了一下,然後又一字一頓地說:“姚——莊——煤——礦。”

當聽到“姚莊煤礦”四個字後,慄雲帆好像突然茅塞頓開,顯得激動不已。並說:“你是淑梅——淑梅姐!”她又激動得握住焦淑梅的手。

焦淑梅感慨地點點頭:“雲帆,

真沒想到,一別多年還能見到你,看來咱姐倆的緣份未盡啊!”

慄雲帆也感慨萬分:“是啊,想想以前在姚莊煤礦家屬院的時候,現在就跟做夢一樣,這麼多年了,變化太大了。”

焦淑梅又感嘆一聲:“這一晃,我們都老了,怎麼能不讓人懷念以前那些日子呢!”

慄雲帆愣了一下,突然好奇地問:“對了淑梅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呢?”慄雲帆突然好奇地問。

這時,只見焦淑梅身後的司機向慄雲帆點了一下頭說:“您好,這是我們鋼廠集團董事長,焦董事長。”

得知焦淑梅的身份,慄雲帆突然驚訝萬分:“董事長?不會吧淑梅姐,我都不敢這麼稱呼你了。”

聽慄雲帆這麼說,焦淑梅就故意皺起了眉頭。嘖了一聲說:“再怎麼變還是你姐,除非你不想認我這個姐姐了。”

故人相遇,慄雲帆和焦淑梅不免要多說上幾句,又詢問了各自的家庭和經歷。

兩人聊過家常後,焦淑梅突然冷不丁地問:“雲帆,你是在等馮爍嗎?”

聽焦淑梅突然問起女兒馮爍,慄雲帆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可又不確定女兒的行蹤,於是只是說路過;然後又和焦淑梅相互留了電話和地址,就此別過。

慄雲帆仍在鋼廠集團大門前徘徊,在人群中尋找女兒馮爍的影子。一會兒後,她見女兒馮爍竟真的出現在鋼廠,只是行色匆匆,顯得歸心似箭。

慄雲帆沒有當場戳破女兒的謊言,只是悄悄地跟在了女兒身後,她想看一下女兒到底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一路上,她見女兒先是去一家幼兒園接了一個小女孩兒,之後又乘公交車走了,最後在一片小區樓下了車。

在哲源的住處,馮爍敲了敲門,聽門內沒什麼動靜,想哲源可能去外邊散步了。小女孩兒谷思蕊抬頭看看馮爍,也說哲源不在家。

馮爍用鑰匙剛打開門,小女孩兒谷思蕊就迫不急待地衝了進去,並叫著“叔叔爸爸”,然後跑進了哲源的房間。馮爍搖頭笑笑,一臉幸福的樣子,剛要轉身關門卻嚇了一跳,卻見媽媽突然出現在眼前。

只見慄雲帆一臉黑線,氣呼呼地瞪著女兒,看樣子真想打女兒一巴掌。但是事情沒問清楚,她也不捨得打女兒。“說吧!怎麼回事?”她強忍怒氣問女兒。

馮爍一時手足無措,無言以對,只是默默低著頭。於是慄雲帆再次厲聲責問:“問你話呢!啞巴啦?這是誰家?”馮爍還是低頭不語,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慄雲帆突然拉住女兒就走:“不說話就給我回家。”

馮爍身子向後撤了一下,想要掙脫媽媽的手:“我說。”

慄雲帆鬆開女兒的手,依然氣呼呼地樣子。聽女兒又接著說:“張子病了,我在這照顧了他幾天。”

慄雲帆疾言厲色,早料到會是如此:“你算張子什麼人,輪得著你來照顧?你眼裡還有我和你爸嗎?”

馮爍欲言又止,想向媽媽坦白和哲源偷偷領證的事,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媽媽又動手了。

慄雲帆又要拉著女兒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趕快給我回家。”

馮爍掙扎:“我不回家。”

慄雲帆突然揚起手:“信不信我打你?”

馮爍也不躲閃:“你打吧!反正我跟張子已經領證了。”

慄雲帆怒不可遏,手又揚了揚,就在巴掌快打到女兒臉上的時候,見女兒竟倔強地把臉揚了起來。慄雲帆氣得直發抖,可這一巴掌卻沒舍得打下去。

“不準你打姐姐媽媽。”

小女孩兒谷思蕊突然衝了過來,想用自己幼小的身體護住馮爍。

慄雲帆很吃驚,看了看小女孩兒谷思蕊,又看了看女兒。並問:“她叫你什麼?”

馮爍又倔強地抬起頭說:“她叫我媽,你沒聽見嗎?”

慄雲帆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揚起的手還是重重落在了女兒的臉上。

馮爍傷心地看著媽媽,任由眼淚淌下。

然後慄雲帆拉上女兒就走了,小女孩兒谷思蕊則拽著馮爍的衣服,緊隨其後。

哲源散心回來,見房門敞開著,心裡就有些好奇。進門後,他叫馮爍的名字,又呼喚“女兒”谷思蕊,可是屋內去空無一人,並無什麼異樣。馮爍上哪了,還有“女兒”谷思蕊,哲源越想心裡越好奇,此時兩人應該在家的。突然有一種不祥的猜測在他心頭萌生,想馮爍是不是被家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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