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給你發老婆了,請問你是否接受。

突然間黑川七夜彷彿看見了自己的眼前出現了電腦的選項框,回答“yes”或者“no”。黑川七夜搖了搖頭只是輕輕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甚至已經有妻子了,我現在已經足夠幸福了。”

“是嗎?那麼這樣就好了!”

黑川真夜向著七夜點了點頭,快速地向著父親黑川清純的書房奔去。

“我的公主,你怎麼哭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黑川清純看著自己的女兒闖進了自己的房間,順帶關上了房門,意外地問道。

“爸爸,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黑川七夜的身份了?”黑川真夜看著坐在書桌上伏案寫作的父親,來到他的身邊問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都不影響我創作吧,他既然不說,那麼我自然沒有理由去問。”黑川清隆放下自己的鋼筆,蓋上筆帽伸了伸懶腰,一副慵懶的模樣。

“七夜說他是我未來的兒子,而且因為你給我的,讓我執筆的《狐狸嫁女兒》的故事,怎麼會變成真的,那狐仙少女居然真的從故事中跑出來,而且還要追殺七夜,現在將整個學園的人都當作人質,爸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黑川真夜質問著自己的父親,她絕對不相信是因為自己續寫《狐狸嫁女兒》才讓故事變成真的,而一定是自己父親黑川清隆的緣故,黑川七夜說過他擁有陰陽師的力量,因此黑川七夜一定經歷過其他的故事,毫無疑問都是自己父親筆下書寫的故事。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黑川清純淡淡地說道。

“什麼?”

“黑川七夜說的話,是真的,不是虛假的。”

“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接下來續寫的故事會是真的,會真的決定他人的命運,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這樣寫的,偏偏你對我說,說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寫,這是我的故事,不是你的,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就可以了。”

眼淚一顆又一顆地落了下來,黑川真夜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任性居然會造就出這樣的結果,她此時此刻完全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那位女主角,自己的化身,那位狐仙少女,心中的委屈、憤怒、不甘、屈辱還有絕望,對於男主角黑川七夜的仇恨、愛戀,交織在一起,讓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女主角的,還是自己的。

“很難過嗎?”黑川清純伸出手摸了摸真夜的頭,輕聲問道。

“當然了。”黑川真夜理所當然地說道。

“可是你明白我的絕望和不甘嗎?一次又一次地努力過,然後面對的是一次又一次地絕望,然後繼續努力,繼續絕望,沒有寫作的才能,就是沒有寫作的才能。自己將庸庸碌碌,平平凡凡,就是這樣不甘心,明明自己的努力付出的不比別人少,可是就是得不到讀者的喜歡,自己是沒才能的,自己的作品是沒價值的。”

黑川清純來到黑川真夜的面前,深呼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重大決心說道,“無數個夜晚奮鬥著,在床邊輾轉反側,艱難痛苦,然而讀者並不買賬,抨擊,人身攻擊,指責,不受歡迎,漠視,按照編輯的要求一遍又一遍的改寫,我真覺得一定是自己上輩子做了罪孽深重的事,這輩子才讓我當一個作家,飽受著折磨。為了將故事推敲出來,需要自己嘔心瀝血去創作,甚至忽視了你的媽媽和你的哥哥,見到大前輩的作品,同期出道的新人作品,然後再看了看自己的,陷入了自我否定,那份知識,那份筆力,不夠,不夠,還不夠。”

“小說不是因為愛才寫嗎?”黑川真夜茫然問道。

“愛,那是什麼,你是對故事中的人物還是對故事的劇情,人物的命運付出的愛。”黑川清純輕笑地搖了搖頭,“能夠談論到愛的你還真是天真,你根本就沒有成為我繼承人的器量,寫作對於我來說是我的生命,我的半個人生,我正是因此才拿起筆才書寫故事的。”

“即便是你要在故事中殺人,給故事中的角色製造悲慘的命運,這樣也可以嗎?”黑川真夜搖著頭大聲說道,不理解,自己根本就不理解。

“我的故事,我不需要你的理解。”

黑川清純堅定地說道,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飲了一小口,方才用自己的衣角擦拭自己的嘴角,“這是我的故事,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不論是悲傷也好,快樂也好,我都將背負著這一切,這才是一位作家的器量。”

“生者必滅,會者定離,勝者必衰,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不論是死亡還是終結都早晚有一天必然到來,人類會死,世界也會消亡,哪怕神靈也會迴歸虛無,這是無盡的輪迴,真夜,你何曾見到過這個世界有不曾完結的故事。因此毀滅的終結到來是必然的,可是毀滅前的輝煌也是必須的,這是世界或者說創作者的規則,若是沒有毀滅前的輝煌,那麼毀滅就毫無意義,所謂悲劇的偉大,也就是美好的事物被毀滅而值得銘記。大文豪魯迅不說過悲劇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撕給世人看嗎?”

“那麼悲劇的意義在哪裡,毀滅的意義又在哪裡?我看不到爸爸,我只看到了七夜的痛苦,我的女主角內心也在痛苦,我很難過。”黑川真夜蹲坐在地上哭泣著。

“死亡又有什麼意義,終結又有什麼意義?人類努力生活著,可是犧牲一切,窮極一生都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面對不公,所有人都會憤怒,可是他們始終不明白,或者不願正視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不公的。在這個世界努力未必能夠獲得成功,而對於那些幸運兒來說,成功未必需要過多的努力。正如同創造之神,竭力創造這個世界,希望能夠得到喜悅,得到認可,得到成就,可是祂卻什麼都沒有得到,那麼祂的創作又有什麼意義,祂的努力和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黑川清純蹲下自己的身子和黑川真夜眼裡全是淚水的迷茫雙眼對視,掏出手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未來會有另一個男人代替我擦拭你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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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不能寫有趣的故事,寫大團圓的結局,我明白爸爸的心情,因為我也想要戰勝爸爸,我也在無數夜晚中輾轉反側,我不想揹著清隆女兒的頭銜,我想讓你以真夜的爸爸聞名,可是......”

“我也明白的,我一切都明白的,我感到很高興,當自己的孩子想要超越了自己,並且已經超越了自己,這對於父親來說不僅應該感到高興,更應該感到這是無上的榮耀,你不用感到羞愧,害怕對手超過自己,只能說自己內心狹隘,可是害怕自己的孩子超過自己,那名父親腦子絕對有問題。你覺得爸爸我是狹隘的人還是腦子有問題的人?”

黑川清純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蛋反問,黑川真夜搖了搖頭破涕為笑,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儘管仍然梨花帶雨,可是終於笑了,見著自己的女兒笑了,黑川清純也笑了。

“真夜,按照原來的劇本,那位狐仙少女應該被陰陽師消滅了,賀茂道世,不,乾脆直接用安倍晴明吧!”

黑川清純站起身從書桌上拿起《狐狸嫁女兒》的故事,拿起鋼筆就要在上面書寫著劇情,這故事是黑川清純自己與黑川真夜共同執筆所寫,因此不僅黑川真夜有資格改寫劇情,他也一樣。

“那位狐仙女孩或許很可憐,很值得同情,她的復仇或許是天公地道的,是正義的,但是我絕對不能任由她復仇的惡欲蔓延開來,當她傷害其他無辜之人,此時的她的行為已經不具備正義性了,因此......”

“爸爸,不要,求求你,交給我吧,女主角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化身,她就是我的人格意志,是我自己,請交給我來決定我自己的主角,不,我自己的命運,求你了爸爸。”

黑川清純放下了手中的筆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我可愛的女兒向我提出請求,那麼我作為父親一定會答應的,只是我很好奇,你會給她一個怎樣的命運。”

“幸福的故事,狐仙少女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個人也沒有拋棄她,兩人幸福生活,還有了彼此的孩子。不論是怎樣的故事都是給人幸福,給人啟迪的吧!”黑川真夜認真地說道。

“也許是這樣吧,命運交給你自己決定,就如同你的人生。因為堅持是一件苦差事,堅持的意義就在於堅持本身,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不論是凡人還是聖人,想要獲得成功就必須獲得努力,哪怕這努力和希望分外渺茫。堅持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這是一種承諾和決定,因為堅持就是對於自己的人生不放棄。”

黑川清純一邊說著一邊將原本供自己寫作的書桌讓了出來,“如果你想活在當下,大可以盡情玩耍,如果想活在未來,就必須去謀劃,去努力,然而怎樣選擇的決定權都在你。”

“爸爸希望我怎樣選擇。”黑川真夜問道。

“理性告訴我,我希望你選擇活在未來綻放自己的光明,你的人生為你自己而活,為你自己綻放光彩,你會獲得成功,然而感性卻希望你活在當下,因為活在未來,你會遭遇到無數考驗,堅信、困難、挫折、不幸,而活在當下你的人生會幸福,不會忙碌到忽視家庭,畢竟人生短暫、稍縱即逝,不執著於過去,也不必謀劃未來,你的當下都是幸福。”

黑川清純的話似乎預示著什麼,黑川真夜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怎樣選擇了,爸爸,我選擇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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