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李氏安靜地聽著,等到她邊說邊又哭起來,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遞了帕子過去,“你哭什麼?這做媳婦哪裡有在家做姑娘隨心所欲的。”

“你婆婆前頭對你是不錯的,今兒個也是氣頭上。這樣,回頭我去說說她!”

“娘,這哪裡是氣頭上?這是對咱們家生怨了。她被爹休了,也不是我的錯啊,是她非拿了老二的孩子去賣,還賣到那種髒地方,搞得家裡被搜刮個空。”

“族裡這才忍不下去,把她給休了。她怪我們不攔著,我們這些都是小輩,哪門子的攔架,我們攔得住嗎?”

“她拿了那麼多錢,那都是咱家賣地的錢,她死活都不肯拿出來,她難道不知道家裡困難嗎?我們也沒少低聲下氣地求她,可她實在是難哄啊!那要我們咋辦,難道死在她跟前賠罪嗎?”

“如今她對馬翠翠都比對我好,我倒是成了家裡的罪人了!還說什麼後悔娶了我,有本事她讓趙大海休了我啊!”

張李氏忙安撫她,“你渾說什麼呢!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說什麼休不休的!你被休了,幾個孩子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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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阿濤被江家帶走去學習了嗎?以他的能耐,指不定明年就能考個狀元去當官,還有阿雪,她是個聰明的,又長得好,在城裡若是被富貴人家瞧中了去,又有江家當後盾,定然能嫁個好人家,以後你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你若是走了,這些好福氣不是都便宜了花寡婦嗎?”

“這些氣話莫要再說了!”

張冬梅捂著臉,撲到桌邊痛哭,“那怎麼辦?我在家裡快要沒臉待下去了。”

“就算幾個孩子出息又如何,我婆婆她現在就是個滾刀肉,她肯定也要跟著享福。而且,家裡如今真的是沒錢,這糧食都快吃空了,娘,家裡能不能均點米糧給我們!”

聽到這種現實問題,張李氏也是一頓,她嘆口氣道,“阿梅啊,不是家裡不幫你們,你們上回就來借了兩次米糧,你幾個嫂子弟妹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面上難免帶著些。家裡這一季的收成也不算好,還得送稅……”

眼看著女兒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張李氏把餘下的話吞了回去,“罷了,我再給你借一升。你早些回去,莫要叫你哥嫂見著了,快走吧!”

她用個破布口袋裝了一升半米糧,又給她拿了顆白菜,就推著她回去,嘴裡絮絮叨叨是讓張冬梅好好跟趙李氏相處,左耳進右耳出之類。

相比起激進的張氏,張李氏更心疼女兒一些,自然是講規矩之流。

張冬梅抱著米糧走在回去的路上,一時之間只覺得天地茫茫,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孃家有哥嫂弟妹,定然是不會讓她長期待在家裡,如今她家不好過,留著吃飯都不樂意了。

但是婆家又是這個樣兒,公公如今成日不知道在幹什麼,趙大海也是如此,家裡餘下的都是女人們,她是長嫂,每天睜眼閉眼都在想怎麼維持生計吃食。

以往這些都是趙李氏管著,她只顧著吃喝就行,連活計都被推給幾個弟妹做了,日子不要太快活,愣是給養出了一身膘。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就變成這樣了呢?

反倒是曾經看不起的趙家三房的日子,日漸蒸蒸日上了。

是了,她想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從二房散了,和三房搬出去後,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以前三房還沒斷親,沒過繼,逢年過節還會送些節禮過來,還會給爹孃送養老錢,家裡也寬裕,又有老二吭哧吭哧地下苦力幹活。

後來二房散了,家裡的地也沒了……他們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是她自己也得每日裡幹活,就是這樣,她才明白過來,以往的林彩雲和黃珍珠是多麼的不容易,看著每天只是圍著家裡打轉,但幹的卻都是勞累活。

她開始累得腰酸背疼,後來才習慣,畢竟不幹家裡就沒飯吃,家裡也一團髒亂……

她突然很是後悔,若是當初沒攛掇著不給二房和三房治病,甚至是後面不陷害趙宛舒,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家裡都是好好兒的呢!

但這些也不是她一個人做下的,趙李氏她們也有份啊!憑什麼她一個人那麼苦?

她腦海裡突然就浮起了那日張氏在自己耳邊說的那番話,之前雖然有些牴觸,但內心深處卻也是渴望的。

特別是被趙李氏這般掃了眼面,張冬梅驀然起了那大逆不道的心思。

明明是趙李氏做的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了!

她眼底燃起了惱人的恨意,突然咬緊了牙關,加快了腳步,往家裡趕。

回去後,面對著馬翠翠的挑釁,她也沒有出聲,而是安靜地去做飯了,倒是讓馬翠翠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怪沒意思的。

馬翠翠總覺得張冬梅這副模樣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而這廂,趙三河特地又跑了一趟,成功把蕭韶光也塞進了學堂,只待過幾日就送去百果鎮上學。

在此之前,還需得給他們準備啟蒙書和筆墨紙硯,還有書包袋子。

趙榮康這些都是現成的,至於蕭韶光也是如此,就是少了個書袋,趙宛舒緊急趕了個書包出來,是那種斜掛在肩膀上的,可以放不少東西。

書袋上繡著各自的名字,趙榮康和蕭韶光很是喜歡,兩個人揹著稀罕了好久。

蕭承煜在一旁看著兩個小蘿蔔頭湊在一起說話,突然湊到趙宛舒身邊,彎腰低聲問道,“什麼時候我也有?”

“???”趙宛舒愣了愣,熱氣噴到她的耳邊,讓她敏感地撲稜了下耳朵,她連忙退開兩步,覷了毫無所覺的某人,不解:“有什麼?”

蕭承煜指了指兩人的書袋,“那個。”

趙宛舒無語了,“你又不讀書,你要這個做什麼?”

蕭承煜也有些無語,“……那是你親手繡的。”

頓了頓,他怕她沒理解,補充道,“我不用大件,荷包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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