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外。
華璽和程瑤逃了出來，驚慌地看著四周。
“師父，他們會沒事對不對？”程瑤有些擔心。
華璽沒有說話，拉著程瑤繼續往前走。“別回頭。”
華璽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謝么兒的雙手雙腳都被廢了，就算是再強的內息和醫術都無法讓他重塑筋骨。
剝離鐵鏈時，那是撕心裂肺的疼。
謝么兒一聲都沒吭，卻在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問了一句。
“華璽，我這雙手還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嗎？”
那句話，讓華璽心裡五味雜陳，他無法騙謝么兒。
華璽什麼都沒說，謝么兒就明白了。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卻在看見燕十三的時候強裝堅強。
他表現得滿不在乎，可華璽卻知道，他很在乎，比任何人都要在乎。
當一個人想要強大到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卻突然有一天成了廢人時，那種落差感和痛苦，比死不差。
“師父……”程瑤停下腳步，眼底沉浸著淚水。“師父，我們回去救他們吧。”
程瑤猜到了什麼。
“遲了。”華璽搖了搖頭。“我們，要把孩子安全送回去。”
小圓子還活著，這是燕十三用命護住的孩子。
他們不能辜負了阿嵐若。
何況，軒轅夜出事，阿嵐若現在應該比任何人都痛苦，如若沒有這個孩子……
阿嵐若也許會瘋，會做出什麼更可怕的事情。
“我們必須儘快回去。”
一邊是阿嵐若，一邊是一心求死的謝么兒，華璽別無選擇。
程瑤不是不能理解華璽，可他不能理解華璽為何總是這麼冷漠。
他是怎麼做到的，做到可以偽裝自己。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難受。
“師父……”
“別說話，走！”華璽兇了程瑤，不回頭地往前走。
懷裡的小圓子一直在哭，哭喊著要叔叔。“叔叔，要叔叔……”
“十三叔叔……”
華璽再沒有說話，抱著孩子繼續往前走。
程瑤被困在死亡谷太久了，人世間的情感，誰又說的清楚。
“師父，如若有一天我被人抓走威脅你，師父肯為了我做些什麼？”程瑤跟在華璽身後，突然想要問問這個問題。
“你被抓關我什麼事？當然是逃命要緊。”華璽說的很平靜，彷彿這就是事實。
程瑤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他還是被華璽的話傷害到了。
他以為師父至少是會救他的。
“程瑤，永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對別人並不重要，你自己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華璽嘆了口氣，知道程瑤傷心了。
可他能說什麼？程瑤需要經歷的東西太多了。
“可是，如若有人拿師父威脅我，我會為了師父去死。”程瑤眼眶泛紅，聲音有些哽咽。
為什麼他可以為了華璽去死，華璽卻不肯救救他呢？
華璽走著的腳步僵了一下，嘲諷的笑了笑。“所以說，你是個傻子。”
程瑤站在原地，看著華璽快步離開。
他真的是個傻子嗎？那謝么兒和燕十三，他們兩個在師父眼中都是傻子嗎？
“師父，我不想跟你學醫了……”
程瑤在賭氣。
燕十三和謝么兒的事讓程瑤很自責，華璽又不肯說一句軟化，程瑤居然賭氣了。
他說了這話並不是真的不想跟著華璽了，他只是有些自己的小脾氣了。
華璽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程瑤一眼，沉默了很久。
程瑤緊張的握緊雙手，內心在祈求，祈求華璽哄哄他，哪怕說一句軟化。
“你似乎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小太監。”華璽冷笑了一聲，眼眶凝聚霧氣。“你難道看不出來，所有人都在遷就你？你對我，對鳳卿來說一無是處，你最好趕緊回你的死亡谷，以後再也不要出來。”
程瑤驚愕的僵在原地，其他難聽的話他都可以不在乎，可華璽叫了他小太監。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都快要忘記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了，他以為自己和大家是一樣的，是正常的。
可今天，華璽很很的打碎了他全部的偽裝，讓他無處遁形。
眼眶紅的厲害，程瑤哭了。
哭著推開華璽，程瑤往密林深處跑了。
“回你的死亡谷，別再讓我看到你！”華璽冷聲喊了一句，在程瑤跑遠後，又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他只是想讓程瑤離開。
謝么兒和燕十三死了，鳳卿和碧海離歸遲早要水火不容的。
那天珠就是隨時都會引炸的天雷，留在鳳卿和離墨身邊太危險。
不如藉著這個機會……將這個小傻子趕走。
確定程瑤往死亡谷方向跑了，華璽才松了口氣。
程瑤的自尊心很強，也極其忌諱自己太監的身份，他受了委屈受了傷一定會找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躲起來。
他在死亡谷被困了數千年之久，那裡是最適合他的。
……
西蠻，軍營。
“國師……國師大人！”
“阿嵐若，你冷靜點！”
“阿嵐若！”
慕容涉和耶律齊都攔不住阿嵐若，被他掙脫後，驚慌的追出營帳。
“阿嵐若，軒轅夜的傷不是你的錯，你把劍放下！”營帳外，拓跋弘和慕容瑟瑟也緊張的看著阿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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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劍抵在脖子上，顯然是有殉情的心思。
“軒轅夜還沒死，你想不想想你們的孩子嗎？鳳卿會救軒轅夜的，他一定能醒來。”慕容涉緊張的安撫阿嵐若的情緒。
自從被卿塵控制醒來以後，阿嵐若的情緒越發敏感，時常都會失控。
頸部赫然出現血痕，阿嵐若的呼吸和雙手都在發顫。“你們騙我……”
她記得，記得捅了軒轅夜的死穴，那個位置，只有她知道……
鮫人族的逆鱗處最脆弱，每個鮫人的逆鱗位置都不同。
她知道，她傷了軒轅夜，他凶多吉少。
“天珠已經護住軒轅夜的魂體，軒轅夜也已經被送回上虞龍淵，那裡內息豐沛，他只是暫時沉睡，我們總能找到辦法！”耶律齊蹙眉，再次開口。“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添亂，應該想辦法如何救軒轅夜！”
阿嵐若閉上雙眼，灼熱的厲害。
“別忘了，你兒子還在碧海離歸閣手中，你難道連孩子都不要了嗎！”耶律齊的聲音透著怒意。
“耶律齊，你少說兩句，這個時候了你還刺激她。”慕容涉有些擔心。
可耶律齊的話顯然起了作用，阿嵐若慢慢將長劍放了下來，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軒轅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