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漸漸清醒，鳳卿呼吸急促的後退了一步。
她方才……有些失控了。
看著地上斷裂的長劍，鳳卿的右肩的傷口被離墨強勁的內息震破，血液順著指尖和斷裂一半的劍柄滴落在地上。
吃痛的扶著傷口，鳳卿視線有些模糊。
前世，她做了那麼多錯事，不僅僅算計離墨，還害死了錦風和他的部下。
也曾經帶著鳳家軍步步緊逼，幾乎將離墨所有退路都堵死的京都。
那時候，離墨看她的眼神透著濃郁的殺意，他明明那時候就起了殺心，為什麼不殺她……
為什麼還是在最後關頭，寧願賠上三千精騎的命，也要陪她赴死？
是愛嗎？
鳳卿笑了，離墨不是那種愚蠢的人。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阿卿……”離墨喚了鳳卿的名字，緊張的想要上前去看她的傷口。
若非鳳卿真的對錦風下了死手，他也斷不會出手傷她。
“別過來！”鳳卿抬頭看著離墨，眼中盡是陌生和疏離。
她已經越發看不透徹了。
前世死前，她天真的以為離墨是因為愛慘了她才傻到明知有埋伏還是前來赴死……
仔細想想，也許離墨對她從來都不是愛。
她惹怒離墨的時候，離墨眼中的殺意從來沒有掩飾過。
可如果不愛，她又有什麼地方值得離墨這般隱忍的容忍……
“抱歉，未曾想要傷你。”
僵在原地，離墨幾乎被鳳卿眼中的陌生刺傷。
“這劍是我父親送給我的生辰禮物，玄鐵鍛鑄，削鐵如泥……安王真是好本事，僅憑內息便將玄鐵震碎。”鳳卿咳嗽了一下，喉口腥甜。
她的傷口被離墨的內息波及，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離墨垂眸，似乎是在愧疚。
鳳卿笑了一下，扶著肩膀站直了身子。“不過也無妨，連內息都能震碎的劍，確實配不上本姑娘。”
忍著一身桀驁，鳳卿轉身。“夜深了，二位請回吧。十三！送客！”
暗處，燕十三蹙眉，恭敬送客。
方才的一瞬間，連他都感受到了離墨的殺意。
離墨側目看了眼暗處隱藏的身形，隨即冷眸警告錦風，轉身離開。
西廂，後院。
“離墨居然對鳳卿起了殺意，有意思……”離盛軒伸手抱著林洛笙，嘴角微微上揚。“還以為鳳卿會是他的軟肋……”
“王爺當真覺得安王離墨心儀鳳卿？洛笙可不這麼覺得。”林洛笙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聽聞西夏王族子嗣稀少，無論男女皆可稱帝，他們在登上西夏王的寶座之前最重要的一場試煉就是要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或物。能下得去手的，真的是愛嗎？”
離盛軒眯了眯眸子，起身推開林洛笙。“你的意思是……”
“鳳卿身上，有離墨必須要保護的東西。”林洛笙笑了一下，深意的附身貼在離盛軒耳邊。“盛軒哥可能不知，我初入將軍府那年，鳳卿病重差點死掉，連太醫都說回天乏術。可後來有個人來了將軍府……鳳卿第二天居然痊癒了，身子骨比以前還要硬朗，內息強勁，天賦異稟。那人，還收鳳卿做了徒弟，幾乎日日看護。”
“你是說，鳳卿並非天生天賦異稟？”京都之人皆知鳳將軍之女鳳卿天賦異稟異於常人，師從高手，難道另有蹊蹺？
“洛笙已經讓人查到，鳳卿的師父，就是離國戰力榜第一的高手，墨哲淵。”林洛笙收斂了笑意，眼中透著嫉妒。
誰都知道，墨哲淵是跟著離墨的母妃蕊姬公主和親而來，蕊姬乃是西夏第一的女將軍，戰功赫赫。
那墨哲淵更是蕊姬的貼身護衛，對蕊姬幾乎形影不離。
可蕊姬死後，墨哲淵卻以同樣的方式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鳳卿，原因……究竟是什麼？
“查清楚，本王的小狐狸……”離盛軒揚了揚嘴角，很明顯林洛笙透露的訊息，讓他很感興趣。
墨哲淵……
笑著眯了眯眼睛，他對墨哲淵這個人，更加感興趣。
……
第二日清晨。
陽光照進窗戶，鳳卿抬了抬眼眸。
一夜未眠，腦袋有些昏脹。
抬手揉了揉眉心，鳳卿越發覺得感情與戰場不同。
戰場之上，她鳳卿從沒有怕過誰。可面對離墨，她已經越來越沒有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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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離墨對她的感情從來不是愛，那前世今生，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從她離京前夕對離墨表露心意到現在，離墨對她的感情永遠的不冷不淡不溫不火。她多次想要和離墨更進一步，可離墨卻好像總是在有意疏遠她。
“小姐，祈雨祭祀的祭臺已經搭建好，您要不要去看一眼。”門外，燕十三輕輕敲門。
“嘩啦！”一聲，那扇門砰然倒地。
昨夜和錦風打鬥，是她失控了，連門都被殃及。
“點火了嗎？”鳳卿抬頭看了一眼，陽光刺眼，沒有任何要下雨的意思。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點火，用新鮮的樹枝慪煙，這會兒……咳咳！”燕十三抬手咳嗽了一下，鎮守府的煙味兒已經很嗆了。
鳳卿點了點頭，方才一直都在愣神，居然沒有嗅到空氣中濃郁的煙味。
“阿卿。”院落，離墨一早便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她。
鳳卿垂了垂眼眸，一晚上的委屈彷彿在一瞬間爆發，眼眶泛紅。
前世，她被敵軍埋伏差點死掉之時都沒有這麼大的委屈，怎麼一看見離墨就矯情的連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安王今日還真是玉樹臨風。”鳳卿酸酸的回了一句，明顯為了祭祀祈雨，為了給墨蓮彈琴合音，他也是精心準備的。
“昨夜，我並非……要傷你。”離墨上前，伸手拉住鳳卿的手腕試探她的內息是否穩定。
鳳卿深吸了口氣，小聲開口。“我今夜便要離開了。”
“邊關苦寒，照顧好自己。”離墨依舊只有這句話，彷彿沒有更多的話要對她說。
燕十三看了鳳卿一眼，乖乖提前退了出去。
咬了咬唇角，鳳卿心裡混亂的厲害。
一夜沒睡，她的情緒越發煩躁。“離墨，離祈雨開壇還有些時辰，我們滾床吧！”
磨了磨後槽牙，鳳卿想著，是不是只有徹底成了他的女人，才能被他放在心上？
“鳳卿……”離墨倒吸了一口涼氣，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小聲開口。“我會忍不住把你帶回京都。”
他會忍不住把人困在身邊，讓她遠離邊關苦寒。
他會恨不得折斷她的翅膀，讓她永遠無法翱翔，最好只能乖乖留在自己身邊……
“那就做你想做的，反正我會抗議。”鳳卿抬手掛在離墨脖子上，她迫切的想用任何方式來證明離墨是愛她的，只是因為愛慘了她。
離墨無奈的揚了揚嘴角，伸手將身前的人拉近懷裡。
“鳳卿，你不瞭解我……”離墨搖了搖頭，垂眸再次開口。“如果哪天你見到了真正的我，一定會後悔。”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對鳳卿的感情一直都是收斂的，極盡收斂。
可如果鳳卿再這般不要命的招惹他，他怕自己有一天會收不住這份隱忍。
“鳳姑娘……”
院落外，夏秋端著藥來尋鳳卿，卻無故撞見離墨將鳳卿抱在懷裡。
微微蹙眉，離墨臉色瞬間暗沉，幾乎是下意識鬆開了鳳卿。
鳳卿心口沉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夏秋跟在離墨身邊這麼多年，離墨不可能不知道夏秋對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