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用力握緊，離墨冷眸看著那些逃竄的難民。
骨節咯咯作響，殺意在離墨周身凝聚。
他想殺了這些人，像前世一樣……殺光城內所有人。
第一世，他為了關內百姓全軍放棄抵抗，甘願投降被離盛軒的人帶回京都。
水牢酷刑折磨了整整七日，錦風為救她被鳳卿所殺……
京都暗魅閣千人慘死，青煙樓幾乎全部覆滅，血染京都。
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關內這些人不被外敵所侵，不被蠻人所欺，不被魑人為食。當他順利回到隴西，統治花城，駐守嘉隆關，換來的不是這些人的感恩之心，卻是更加無情的背叛……
魔星降世的預言一出，這些人巴不得將他推進萬丈深淵以換取自己的片刻安寧，他們與外敵裡應外合，導致他手中兩萬精銳，全軍覆沒，未曾留下一個活口。
他，是見過真正地獄的人。
怎麼捨得，鳳卿再度經歷。
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離墨周身的殺意漸漸變成了冷意。
勒馬轉身，離墨快馬加鞭，趕往嘉隆關。
第二世，他未雨綢繆囚禁宸帝，佔領隴西，殺光關內流民，坑殺三萬鳳家軍，逼迫鳳卿留在宮中……
報復，真的讓他解恨了嗎？並沒有。
殺戮，讓他衝昏了頭腦，血腥讓他差點將自己的靈魂獻祭地獄。
魔星，除不掉心中的魔，人人都是魔星。
……
嘉隆關。
“鳳卿，乖乖帶著你的人開啟城門投靠我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城下，季辰舟抬眸看著站在城牆之上的鳳卿。
城上鳳卿一身戎裝，髮絲高高束起。
“我們的目標是除掉魔星解救天下蒼生，交出離墨，繞你們不死。”城下，季辰舟的人大喊。
鳳卿冷眸看著騎在馬上的季辰舟。“丞相有自信三個時辰破城？”
季辰舟眯了眯眼睛，兩人像是在隔空對弈。“本丞相手中二十萬重兵，就算是鑿牆……三個時辰也能將這嘉隆關給拆的片瓦不留。”
“既然丞相這麼自信，不如我們打個賭，若是丞相三個時辰之內拿不下嘉隆關，帶著你的人撤離如何？”鳳卿冷凝的看著季辰舟。
季辰舟像是個笑面虎，姣好的面容始終帶著笑意。
“怎麼？丞相不敢？”鳳卿故意刺激。
“無需激將，我答應你便是。”季辰舟笑著開口。
鳳卿揚了揚嘴角，這季辰舟絕對是只成精的狐狸，他會說話算話才怪。
“那我們可就各憑本事了。”鳳卿笑了一下，幾乎沒有給季辰舟反應的機會，直接下命令，放箭。
萬千箭雨衝著季辰舟的位置襲了過去，血腥氣在空氣蔓延。
“鳳卿，你還真是狡詐。”季辰舟暗著眸子喊了一句。
“兵不厭詐。”鳳卿揚了揚嘴角，見季辰舟的人開始重物攻城，抬手示意城門處的人頂住。
“雲梯！”
季辰舟的人上雲梯，密密麻麻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上了城牆。
“盾甲陣！給我鑿牆！”季辰舟話音剛落，底下的人拿著重斧鐵錐開始鑿城牆的根基。
“將軍，不妙！他們的人想要毀了嘉隆關！”楚澤用力一腳將雲梯踹了出去，緊張開口。
“傾倒火油！”
鳳卿抬手，城牆之上開始傾倒火油，點燃之手，熊熊大火在城牆之上燃燒，季辰舟的人根本無法靠近。
城下。
“丞相，恆河源頭早已有重兵把守，如何是好？”鳳卿似乎早有防備，早就讓人駐守恆河水源。
“耶律洪，率五萬精兵前去搶奪水源！”季辰舟明白水源的重要性，冷聲開口。
恆河水源。
鳳卿城內自顧不暇，虎將耿虎也知道此戰便是死戰。
水源，是城內百姓的生命源泉，也是整個邊關軍的命脈。
鳳卿將四萬將士都給了他，那他便絕對不能辜負鳳卿所託，拼死也要守住水源。
“將軍，西域將軍耶律洪率兵五萬襲來！”
“將軍，準備迎戰吧！”
耿虎雙手用力握緊長槍，一身戎裝戰馬，氣勢如虹。“各將士聽令！鳳將軍駐守嘉隆關，拼死守護城內百姓，我等絕不能拖其後腿，便是戰死！也絕不能退！”
“守護水源！”
“誓死守護！”
“誓死守護！”
……
大戰一觸即發，血腥氣在關外瀰漫至夜空。
鳳卿站在城牆之上，漫天紅光火焰將主戰場照亮。
“將士們，可願隨我拼死一戰？”遠處的篝火點燃，鳳卿知曉季辰舟派人兵分兩路去截殺水源。
雙手握緊到發顫，但願虎將能撐住。
“將軍，燕大等人已經前往洛毅將軍處求援，若洛毅將軍肯相助……”楚澤緊張開口。
“若洛毅肯出兵相助，第一時間前往水源地，馳援虎將！”鳳卿打斷楚澤的話，嘉隆關，有她在……哪怕只有千人，也一定會撐到最後。
她可以戰死，但追隨外公之人不能死……
“將軍……”楚澤看著鳳卿，笑了一下。
戰場之上，她從來都不是鳳家大小姐，而是鳳家軍主帥，鳳卿。
“開城門，隨我迎戰殺敵！”
火焰抵擋不了多久，主動進攻……也未必撐得過三個時辰。
她手中這一萬人馬，怕連地下城的千人精銳都不是對手，根本傷不到西域軍的核心。
這註定慘烈的一戰，鳳卿從沒想過如何收場。
“將士們，此戰便是死戰，現在想撤的還來得及。”城門前，鳳卿在馬上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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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眾將士未曾有一人動搖。“誓死追隨鳳將軍！”
“誓死追隨！”
鳳卿握著韁繩的手僵了一下，旋身下馬，衝將士們單膝跪地。
“將軍！”楚澤驚慌想要扶鳳卿。
“你們的命，算我鳳卿借的，必還！”
城門開啟，鳳卿起身，握緊長劍，上馬殺了出去。
這一戰，註定慘烈。
“將軍，地下城千人去了水源地！那邊撐不住了，虎將重傷！”
“報！水源地戰危！”
緊急號角吹響，鳳卿的心也被猛地收緊。
“季辰舟！”殺紅了眼睛，鳳卿持劍斬殺身邊的敵軍。
季辰舟居然將地下城的人全部派去水源地！
“將軍，虎將撐不住了！”
“慌什麼！”見鳳卿分神受傷，楚澤低吼了一聲。“我們在這就九死一生，安王卻沒有任何動靜，他是想看我們死嗎！”
楚澤怒了，至少到現在，他認為離墨冷血，無情無義。
“他……有他的理由。”
鳳卿忍痛單膝跪地，季辰舟的一箭刺傷了臉頰，血液順著下巴滴落。
離墨……此刻在哪，在做什麼。
“將軍，我們的人，撐不住了。”
“開城門撤回吧！”
“不可……哪怕我死在這，也絕不能開城門！”季辰舟，就等著他們開城門撤回了。
嘉隆關。
“傳令錦風，帶兵前往水源地支援！”離墨趕到嘉隆關，看了眼戰況，雙手用力握緊。
季辰舟！
城門再次開啟，離墨一身黑色戎裝戰甲，手持長劍，眉宇間的戾氣如同地獄王者……
“報！花城錦風率兵兩萬前往水源地支援！”
“報！洛城將軍率三萬人馬前往水源地支援！”
鳳卿眼眶泛紅，手腕一軟摔在地上。
終究，她還是等到了離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