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承的眼睛瞬間瞪大：“你別亂說！我沒對不起她！她的死亡和蜜蜜更沒有關係！”
米朵兒俯下身，看著他有些蒼老的眼睛。
對於這個一昧維護米蜜的父親，心中感到無比酸澀，“米蜜的死亡不是偶然。”
米承震驚地看著她，一時間險些說不出話，“你……你說什麼？”
“具體的經過還沒查到。”米朵兒說，“但相關嫌疑人已經被霍厲琛控制住了，過段時間應該就能給我們一個交待。”
米承突然變得脆弱。
眼淚順著臉頰淌下，“我就說……就說蜜蜜不捨得扔下我一個人，當時我也有錯，我不該對她發脾氣，不該強迫她去找你……”
“你讓她找過我？”
“嗯，霍總既然能讓她離開，肯定也能給她安排新工作。”米承說，“你作為她姐姐，霍少又這麼聽你的話，我讓她去找你，不應該嗎？”
“您的臉皮可真厚。”米朵兒笑笑，“出事了我就是姐姐，不出事我就是臭魚爛蝦，擋了她路的人。”
“我沒那樣說過，都是你自己亂想。”米承現在有求於人，嘴巴也軟了下來，“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朵兒，你可不能不管蜜蜜，她的死，你一定要讓霍總查清楚！”
米朵兒聽的幾欲作嘔，她寧願他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
也不想他因為得到米蜜的一點線索，就對她大換臉。
“現在我又成了你的孩子了……”
那在他身份缺失的那些年，毅然決然帶著米蜜拋棄她和媽媽的時候，她又是誰的孩子？
“你上次走了以後我就想了，你說的對，你媽對我……可能也不是沒感情，而你……其實仔細看，也有很多和我相似的地方，也不是全像你媽。”他說道。
“別說了。”米朵兒面帶不悅，她怕他再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把剛才收拾下去的髒東西糊到他臉上。
米承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
但他怕。
怕米朵兒甩手不管。
“對不起。”他罕見低頭道歉，“上次我不應該那麼對你。”
米朵兒：“……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她起身，在剛才收拾的床鋪和陳年早餐塑料袋之間猶豫了一下，從垃圾桶裡把帶著食物殘渣的塑料袋撿起來，重新站回米承面前。
米承看著袋子脹起來，還散發著不太友好的味道。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你……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米朵兒說，“就是你讓我這麼不舒服，甚至隱隱給我帶來了嘔吐的感覺，我也想讓你不舒服。”她真的把袋子扣到了他頭上，“這樣才公平。”
食物殘渣瞬間落到他臉上。
糊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子。
嗆得他一陣咳嗽。
“聽你咳嗽的聲音，身體比以前好了很多。”米朵兒特地把袋子給他掛在耳朵上，只要他一呼吸，就格外難受。
不止是食物殘渣的異樣感。
還有袋子帶來的壓迫。
吸氣的時候會啪嗒一下，撲在臉上。
呼氣的時候，又會帶著撥出的氣體在袋子表面形成蒸汽，在下一次吸氣時，重新砸到臉上。
還一次比一次缺氧。
“嘔……”
終於，米承也撐不住了。
但他躺著，連痛快吐出來的權利都沒有。
米朵兒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看見他這個樣子，到底是於心不忍了。
“你能明白我有多噁心就好。”
她在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然後把塑料袋給他摘了下來。
米承臉色發青，但還是被震懾住了。
什麼也不敢說。
也不敢有不滿了。
他沒想過米朵兒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脾氣，倒是有點像年輕時候的他。
想什麼做什麼，看誰不順眼就下手，自己想要的就不顧一切地爭取。
而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敢說話的米朵兒。
總讓人覺得心裡暗戳戳有事，就像林燁堂那個傢伙一樣，滿肚子壞水，雖然什麼都不表現，但心裡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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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在米朵兒長大後，開始真正欣賞她。
難道……
這麼多年來，真的是他想錯了嗎？
米朵兒看他沒一點不如意的樣子，心裡更氣了，果然為了米蜜什麼都能忍。
要是以前，他早不顧一切地拿起手邊的東西衝她砸過來，還破口大罵了。
臉上舒服了，米承大口呼吸幾下。
怯怯地看向米朵兒。
她把要來的賬單展開，放在他眼前，“醫生說你後天就能出院了，這是賬單，雖然霍厲琛已經付過了，但你還需要還給我們。”
米承：“……”
“不願意？”米朵兒看他苦巴巴的表情，“那我讓霍氏的律師來和你談？”
“不是……”米承說道，“我還……”他說，“但你能不能先把我臉上的東西擦下去。”
那食物殘渣在臉皮上面粘著，真的不舒服。
米朵兒愣了下，“你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我以為你得和我大鬧一次呢。”她嘲諷道，“你就這麼怕霍厲琛？”
米承沒解釋。
直到米朵兒拿毛巾在她臉上擼了一把之後，他才開了口，“我是怕他，但我現在也怕你。”
米朵兒噗嗤一聲笑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被米承逗笑的一天。
“怕你放過米蜜死亡的真相。”他正色道，“距離車禍這麼長時間了，畢竟你和米團都被牽扯其中，可霍總居然現在才找到不對勁的地方，背後的人肯定也不簡單，我是很難抗衡。”
經過剛剛的事情，米朵兒只覺得很爽，心裡面一直壓抑的情緒被宣洩出來了，講話也越來越不客氣。
人生這麼短。
為什麼不多做點讓自己喜歡的事，讓自己高興舒服的話更應該多說。
她毫不客氣道，“你腦子還挺清醒。”
“我是老了，但我不糊塗。”米承說道，“這點東西還是能看明白，還有……我也不會再傷害米團和你，也不會傷害我自己，再想著尋死，我會好好活著，等車禍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去蜜蜜墳前，給她做了好吃的送過去。”
“雖然車禍是另有隱情，但米蜜對我而言也不是那麼無辜的人。”米朵兒說道，“我不想聽你在我面前反覆提起這麼讓我討厭的人。還有你，死不死，活不活，都和我沒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