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乾淨有什麼不好？”林燁堂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等會兒調查起來更省力不是嗎？”
米朵兒這才明白，原來說的報警，真的只是單純的走流程。
可這一條人命，誰來負責！
她渾身被氣的發抖，衝上去將那些埋土的人拉開。
“嘔！”
可到了現場，才明白，自己的心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她跑到不遠處幾乎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
那些人肉碎片和衣服碎片被泥土混雜著，機器碎片突兀地立在上面，泥土味和血腥味混著衝入鼻腔，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氣味和場面。
米朵兒頹然倒地，有無人機碎片扎在手心，傳來鑽心的疼。
可眼前那個個已經四分五裂的人，她連疼都感受不到了。
但明明，剛剛在房間裡，她還笑著小心翼翼地給他們添茶倒水。
林小茜看她這個樣子，也擔心極了。
她踉蹌著跟過來，“朵兒姐，你別這樣，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你別不說話啊。”她急的團團轉，“我爸決定的事情是很難改的，我們唯一能有突破的地方就是霍少，雖然你和霍少現在鬧矛盾，但如果想查清楚爆炸的真相，可能真的需要他來現場。”
對……
霍厲琛！
米朵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拿出手機直接摁下快捷鍵，但剛響了一下，她又結束通話了。
“我們沒有分手。”她把嘴邊的汙穢擦掉，看向那些還在埋土清理的人，對林小茜說，“小茜，我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但如果真的要查，會對你帶來很不好的後果，那怎麼辦？”
林小茜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她還在替她考慮。
朵兒的腦袋一定都要炸了，任何一個設計師看到自己設計的產品害死了人，那種愧疚感肯定是無法言說的痛。
她堅定地搖頭，“再壞的後果又能怎樣，他們都怎麼對我的，你又不是沒看到，再壞也不會比現在壞到哪裡去。”她指指地上那些碎片和已經幾乎快要看不到的血跡說，“可這條人命，我們要給他一個公道，你心裡的痛苦，我們也要去正視，去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小茜想到之前林申宇抱著林燁堂痛哭流涕的樣子，“朵兒姐，你相信我，我哥絕對沒有這麼無辜，我們機器的問題，並沒有大到這種要人命的程度！”
“啪！”
林燁堂疾步過來，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誣賴自己的哥哥是受害者，這很好玩？！”
他瞪了一眼米朵兒，“還有你！不要隨便做一些沒用的事情。”他將她的手機奪在手裡，“乖乖在這等著做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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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女兒，就是天生給他添堵的。
就是不如養兒子聽話。
如果不是看在米朵兒身後有霍厲琛，他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
哪怕她和她媽長得再像又如何？
除了憑藉這張臉多換點好籌碼，還能有別的用處嗎？
母女倆都一樣！
林燁堂氣得胸口不斷起伏，林小茜也委屈地哭了出來。
畢竟是當著朋友的面，被自己的父親打。
哪怕她再習慣了被冷落，不被喜歡，也不能接受現在這個樣子，“我有說錯嗎？你真的相信我哥說的都是別人弄的，都怪那個操控員？！你們就是想找個人頂罪！想隨便花點錢就把人打發了？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血！你不配做我父親！”
原本一直癱在地上沒起來的操控員，聽到林小茜這句吼叫，心中一震。
他……
他要成替罪羊了？
可最後那一個加速鍵不是他摁的啊！
林申宇根本就是故意想讓人死。
他早就看那個傭人不順眼了。
他只是一個打工的，難道現在還要為了林申宇那個人渣進監獄？！
不！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必須自己尋找生路。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現在沒多少人關注他，他們都在那邊忙著處理屍體碎片，操控員手腳並用地爬出了後院，然後從牆頭一翻，警局已經不可信了，所以他想都沒想，直奔新聞報社而去。
在路上也沒閒著，他直接找了一些自媒體大號，想想剛剛聽到的話，心意已決地寫下了四個字，“我要爆料。”
……
“我打你一巴掌是看得起你。”林燁堂看著哭泣不止的林小茜，像是施捨似的，“你從小到大，除了今天，有什麼機會能靠我這麼近？”
林小茜的臉色越來越白。
所以父親打她一巴掌，她不應該難過，而是應該慶幸？
她沒機會和他接觸，逢年過節的時候，也就是見個面一起拍個全家福，因為自己母親地位低，母女倆的日子都不好過，她小時候甚至想過要告他重婚罪，但還沒實行，就被媽媽拉著打了一頓。
媽媽說，想要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父親是妄念，是不該。
因為她們本身就是卑微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長大，努力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時間久了，自己也以為自己是正常人。
但其實不是，她還是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家庭裡，那條無人在意的蛆蟲。
所以她的親生父親才會說，打她這一巴掌，是她的榮幸。
因為像她這樣的蛆蟲，是沒資格被人放到眼裡的。
林小茜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她糯糯地往後退了兩步，花了這麼多年建立起來的自信轟然倒塌，感覺自己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被母親吊著打的小女孩。
林燁堂也下了最後通牒，“你再敢跟著外人胡鬧，這輩子就別想再見你媽！”
媽媽……
林小茜一抖，這個男人說的出，絕對做得到。
媽媽已經過的那麼苦了，絕不能因為她變得更悲慘！
是她對不起米朵兒，是她的力量太小，什麼都幫不上，只配做一顆塵埃。
林小茜連連後退。
米朵兒看她精神狀態不對，連忙拉住她的手，想給她一些力量，更加沒有向林燁堂讓步，“你在胡說什麼！你要向小茜道歉！她已經這麼大了，你怎麼能守著這麼多人這樣對她？”
林燁堂看見她這麼理直氣壯的樣子，手心就癢。
在林家，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