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高熙晗頷首，掩住了眼裡的笑意。
米朵兒拍拍她的肩，“那我把碗拿回去了？”
高熙晗點頭，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項鍊上，鏡子裡映出一張精緻的臉龐，哪裡有半分哀色。
蟄伏在心頭的怪異感越來越強烈，米朵兒看了她一眼，慢慢關上了門。
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客廳裡只剩了霍厲琛和米團。
糰子還沒吃飽，抱著鱘魚拌菜吃的正香。
霍厲琛時不時摸摸他小肚子，看看他有沒有吃撐。
只要糰子的肚子一鼓，就證明吃到頂了。
如果沒鼓起來，吃再多飯，也不能證明他吃飽了，還要繼續吃一會兒。
米朵兒朝他們走近了，也伸手摸了一下，“糰子，你繼續吃，我和爹地出去說會兒話，可以嗎？”
米團嘴上還沾著飯粒，一個眼神都不捨得給她。
還是老宅做的飯好吃。
他小幅度的點點頭，繼續勤奮咀嚼。
米朵兒把碗放到桌子上，裡面的魚湯基本紋絲未動，應該也涼透了，霍厲琛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去哪兒？”
“院子裡？”
現在是深秋，雖然有些涼，但風吹在身上很舒服，也能讓她的心冷靜冷靜再冷靜。
霍厲琛起身，“走吧。”
二人並肩向外走，米朵兒故意落在後面半步，這樣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他們的距離都被刻意保持的稍稍遠。
她在後面看著霍厲琛後腦勺，他個子高，走路的時候長腿一邁，頂她兩個跨步，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和她在一起，都會故意收小幅度。
他一直都是這樣。
不動聲色地對她好，對糰子好。
米朵兒心裡湧起難言的感動，但他們的感情和緣分，卻終究只能到此為止。
“霍總。”他們一出來，院子裡的下人就都進了房間，有正在修剪的樹木才進行到一半，橫生的枝杈在外面蔓延著，一看就知道，是遲早要被砍掉的東西。
霍厲琛抬頭看她，眼睛深邃如星，“想說什麼？”
“還是分手的事情。”她有些難以啟齒，明知道這樣做對霍厲琛不公平，但是高熙晗失去的雙腿是她現在每天每晚都會想起來的夢魘。
何況……她還對她毫不遮掩的直接請求過了。
她只能放開霍厲琛的手。
只要時間一長，他就會慢慢忘了她吧……
何況，她和糰子除了給霍厲琛添麻煩之外，什麼都幫不上他。甚至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他們是情侶的關係外洩了，說不定他還會背上群嘲。
他這樣優秀的人，是該有更好的姑娘。
哪怕最後不是高熙晗，也會有大把名媛朝他前仆後繼，每一個女人，都會比她這個單親離異帶著兒子的強。而她，只需要在現在最恰當的時候，讓出霍厲琛女朋友這個位置。
“還沒鬧夠？”霍厲琛神情一僵，看向她的時候帶著冷意。
像他們初次見面那樣，讓米朵兒心裡打了個顫兒。
哪怕這麼熟悉了，這個男人依然有著讓人畏懼的本能。
她全當緩解氣氛，嘴角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我冷，你別生氣。”
她冷不冷，和他生氣有什麼關係？
霍厲琛沒明白她這是在說他讓人害怕，以為是真的冷，直接脫下西服外套給她披在了身上，看她帶著這一身傷，在這裡站著，到底是心疼的，他指指院子裡的秋千架，“去那兒坐著。”
倆人挪步過去。
米朵兒貪戀他給予的最後的溫暖，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嗯。”
她抓著西服，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坐穩了。
“霍總。”
“嗯？”
“我說要分手不是一時衝動，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考。”
“我知道。”霍厲琛給她輕輕晃了兩下，他從來沒為女人做過這種事情，導致晃動的幅度有些過大，米朵兒險些被甩出去。
他臉色一變，又快速將她拉了回來。
倆人沒防備，也沒經驗，一來一回，力度已經失控。
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米朵兒倉皇起身。
霍厲琛卻高興了，盯著她不放，說的篤定，“你勾引我。”
米朵兒：“……”
能不能不要在這麼正式嚴肅的場合，這樣和她講話？
她定定的看著他，這次沒有躲閃，更沒有羞怯，只有已經糾結過很久，但是還是要說明白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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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琛。”她很少喊他名字，但每次喊，都能讓霍厲琛心底變得柔軟。
他向後退了一步，挑眉看她。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沒有發生事故，現在會是什麼情況。”她像是自言自語，眼神又沒有離開他，自問自答道，“我經常想。”
如果沒有發生那場車禍，米蜜不會死，米承不會越來越癲狂，高熙晗的雙腿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她和霍厲琛……
也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她會和他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共同撫養米團長大。
久而久之，或許連她都不會記起來，米團的父親另有其人，因為論做父親，不會有誰比霍厲琛做的更好。
霍厲琛沒有說話。
他寧願她哭鬧，寧願她發洩出來說些什麼，也不想她就這樣像是喪失了什麼希望一樣。
他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艮的難受。
如果米朵兒再狠心一點，再自私一點，她都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分手。
不知不覺中，米朵兒已經流了滿臉的淚。
她抬起袖子擦乾淨，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一樣看著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總要面對。”米朵兒苦澀的笑笑，“米團這兩次都能死裡逃生，我作為母親，已經沒什麼事情，能讓我再貪心地有所求了。”
“人如果太貪心，老天也是看不下去的。”她指指高熙晗房間的位置，“她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這是鐵了心要分手。
還要主動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霍厲琛心裡堵的更厲害了。
“米團比我重要，高熙晗比我重要，我在你心裡，就是應該為所有人讓步？”他冷笑一聲，“拋開所有因素不提，我霍厲琛在你心裡就這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