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厲琛一秒也沒敢停。
剛到三棟，就聽到了有人議論。
他加快步子，高熙晗果然已經在高老爺子門口了。
沒人知道她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還成功避開了監控，也沒人關心了。
因為她身上的泥土和傷口處散開的混合著血跡的紗布已經足夠觸目驚心。
高老爺子也是剛聽到動靜，拉開門，看到這場景他一個在商場叱吒風雲多年的老人，愣是沒忍住，當場紅了眼眶。
這給他的視覺衝擊太大了。
幸好有護士及時做了心理干預，老爺子的血壓才算平穩。
“晗晗。”霍厲琛驅散了人群，同時快速聯絡高昱肖，讓他出面阻斷了這棟大樓的通訊設備，防止有關高熙晗的影片或者資訊流出，他一把將她抱起來，一起進了高老爺子的病房。
“高熙晗！”高老將手裡的柺杖敲的砰砰作響，“你這是做什麼？這是做什麼？！”
為了一個男人連腿都不要了，現在居然還自己避開所有人爬了過來。
“爸！”高熙晗抬起手擦淚，露出摩擦出血的手掌和胳膊，“我就是想看看你……”
“醫生呢！”高老心疼不已，瞬間就顧不上斥責了，“先叫醫生過來！”
霍厲琛知道高老這會兒心裡是有火的，他也沒介意他聲音大，視他為無物，給護士遞了個眼色，等在外面的院長就進來了。
高老一看來人，態度也不由得軟了一些。
霍家這小子……
確實是有能耐的。
能隨時隨地指揮得動桐城最厲害的院長。
可惜晗晗的眼光是好，就是沒趕上好時候。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自家閨女，看來昨天找米朵兒談話沒起到多大的作品，他自己的女兒想要什麼他最清楚，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咬了咬牙，拿出手機直接給米朵兒發了訊息，讓她過來一趟。
“高小姐的傷口有些發炎，估計和大力的摩擦有關係。”院長拿起鑷子小心地沖洗處理，然後重新撒藥，“這幾天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後期恢復將會非常困難。”
傷口一處理乾淨，那些被截開的白骨就露了出來。
高熙晗疼的直打哆嗦。
霍厲琛第一次主動拍了拍她。
“忍著點。”院長將傷口重新包扎好，又給她處理身上別處的摩擦刮痕。
她對自己太狠了。
兩隻胳膊都掉了很多皮，有大片大片的血痕，院長處理的時候都直嘆氣。
高熙晗倒是不吭聲了。
等院長出去後，她才小心翼翼地看了霍厲琛一眼，“你找到朵兒姐了嗎？”
“找到了。”霍厲琛讓她躺下，沒有迴避問題，“把你藏的刀片交出來。”
高老爺子徹底驚了，“刀片？”
霍厲琛點頭，“從她截肢後應該還沒見過您吧？”
“是啊。”高老坐在床邊，不太敢看女兒現在的樣子，他心裡疼的跟掉了一塊似的，“我的血壓剛控制住，本來想明天過去……”
“晗晗今天是來找你道別的。”霍厲琛沒有掩藏，“這幾天看她精神狀態不錯，我們都放鬆了。”
“你是說……”高老不可置信地看著高熙晗，“你要自殺？？！”
高熙晗的臉瞬間就垮了。
她看上去明顯慌了。
但越慌就越證明霍厲琛說的是正確的。
霍厲琛看她遲遲不動作，又說了一遍，“刀片？”
“我沒有……”看吧！只要能把自己豁出去，就連霍厲琛都能被她騙！
高熙晗心中舒暢，臉上卻唯唯諾諾，不太敢看霍厲琛，怕眼神露出馬腳，小聲說著，“我真的沒有……”
“你和朵兒不是第一次見面，明知她品性並非小肚雞腸的人，但卻故意引誘我出去找她。”這些都是他剛剛跑過來的時候想到的，因為時間都正好對的上。
霍厲琛打量她的頭髮，眼神漸漸聚焦，她身上哪裡都狼狽不堪，只有頭髮還完好無損的盤著，他的手慢慢落在上面，“如果不是小蘭發現了刀片，我們恐怕還要被你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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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她頭頂的簪子，啪嗒一聲，被紙包著的小刀片就掉了出來。
高老看的一呆，他沒想到高熙晗會來真的……
由此更加後怕。
如果不是外頭鬧出了動靜，他才出去看，高熙晗是不是就只是偷偷看他兩眼，就留下他這個白髮人自己走了？
“晗晗。”高老眼中有失望，也有悲痛，更多的心疼，“你怎麼能拋下爸爸和哥哥傻事呢？”
“爸……我只是……”她被高老抱著，眼神卻看向了霍厲琛，“我想著死了就沒有一切痛苦了。”她早已淚流滿面，“我的幼兒園本來已經有望坐穩桐城第一的位置，但現在因為我的腿也沒辦法返校去看看，連上廁所都要人幫忙……所以我想用刀子多劃幾下應該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就能徹底結束了……”
“我說了會給你找醫生治療腿。”霍厲琛看著她，“但你要給我們一點時間。”
“別騙我了。”高熙晗抽泣道，“根本就不可能好了……我從醒來再也抬不起腿的時候，就知道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腿了。”
她越說越絕望，整個人都頹頹的。
霍厲琛這才意識到，高熙晗心裡的絕望要比她表現出來的多得多。
米朵兒很快就趕了過來，霍厲琛看到她也沒多意外，他猜到了，她一個人在那邊也待不住。
但看到高熙晗這個樣子，她更難過了。
像是她掠奪了另一個人本該美好，圓滿的人生。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站著。
這次，她和霍厲琛之間的距離站的很遠。
高熙晗剛剛用的藥裡有鎮定安眠的成分，這會兒已經睡過去了。
高老直接向他們跪下了。
他在桐城也是有威望的人物，又是長輩，霍厲琛自然受不起，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趕快將他扶起來，“您這是做什麼？”
高老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米朵兒。
他知道，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決定不了霍厲琛的選擇，但可以左右一個小姑娘的選擇。
上次求人誠意不足，這次，他為了自己的女兒，補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