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厲琛！”高昱肖狠狠地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出事的時候，她沒有踩過剎車，反而一直在踩油門。”霍厲琛將紙團扔到垃圾桶，冷靜地敘述事實，“然後成七還查了晗晗和肇事車主的關係，她們……在很久之前見過一次。”還沒有結論，霍厲琛不便多說，只能點到即止，“這些事兒成七已經都壓下來了，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具體的還要等晗晗醒來後再問她。”
“不可能！”高昱肖走來走去，顯然也十分不安，“出事的時候如果不踩剎車，那她是怎麼停下來的？”
“完全是靠對方車輛遮擋。”霍厲琛說，“那輛車雖然爆炸了，但從監控中看到了型號，效能遠遠不及晗晗的車。”
高昱肖越聽越憤怒，“所以……你現在懷疑晗晗是自導自演？？”
“不是。”霍厲琛道，“我只是把奇怪的點給你說出來，一切可能都是巧合，你先不要激動。”
“霍厲琛！現在躺在裡面的是我截肢的妹妹和我徘徊在死亡線的父親！結果你現在讓我不要激動？！！”他抬頭看了眼霍厲琛，這才注意到他好像一直沒換衣服，身上還帶著血，眼睛也是紅的，這是他最好的哥們，晗晗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頓了一下，“對不起，我真的冷靜不下來。”
霍厲琛沒再說什麼，起身出去抽了根菸。
煙滅，手術室燈滅。
高老爺子被推了出來，幸好沒有大礙，只是急性腦梗，年齡大了急火攻心就容易這樣。
醫生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所以打了鎮定劑，老爺子暫時不會醒來。
一行人忙活一晚，沒有一個人能躺下去睡覺。
大家都在等，等高熙晗醒來後該如何給她解釋——她那雙腿已經沒了。
中途，霍厲琛去了趟糰子的病房，雖然孩子嘴上說沒什麼，但臉色一直白著，而且沈姨給他送來的東西也沒吃幾口。
等米朵兒給他講完故事，好不容易把他哄睡後，已經即將到天亮了。
“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直到這個時候，霍厲琛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險些就和他結為夫妻的女人，“等會兒去見晗晗的時候，你就緊緊跟在我身後，不要和高昱肖或者高老爺子單獨出去，聽到了麼？”
米朵兒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今天哭了太多，本來以為已經不會哭了。
但看到這個男人到了現在，還是在想著如何護她周全，鼻子一酸，怎麼忍都忍不住了。
她連忙抬手蹭掉，不想再給他新增任何負擔，“嗯嗯，知道了。”
二人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自責，誰都沒有提領證的事兒。他們匆匆吃了兩口早餐，又給高家人都買了一份，霍厲琛親自送過去的，但大家都是只咬了兩口就沒心情了，老爺子從醒來後更是一直在嘆氣。
那是他如獲至寶的小女兒，夫人去的早，他一個大男人一直捧在手心還怕摔了。
可現在……
她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為了高家，他不能向霍厲琛發火，但看到他身後站著的那個女人，心裡還是堵得難受。
他的傻女兒為了霍厲琛愛的女人的孩子，葬送了自己的雙腿……
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實在是無法接受。
他看了米朵兒一眼，就翻過了身去。
霍厲琛捏捏她的手，讓她不要多想。
終於捱到了中午，到了可以探視高熙晗的時間。
經過二十四小時的沉睡，她也慢慢甦醒了過來。
麻藥勁兒已經過的差不多了，疼痛像螞蟻一樣慢慢地啃噬著她的神經。
她的額頭沁出了汗。
她試著抬腳，卻發現兩隻腳都動不了了……
她努力地斜了斜身體，掀開被子往下看。
膝蓋以下全都沒了……
踩下油門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現在真的發生了，還是讓她的大腦發生了短暫的空白。
她居然……真的殘疾了。
可她除了震驚和疼痛之外，居然沒有惋惜的感覺。
對比這個，她更關心霍厲琛的結婚證有沒有領成。
米蜜的車在被人滅火前，有沒有死透。
她覺得自己瘋了……
從回國知道霍厲琛有女人開始，她的每一步越走越偏，越來越狠，也越來越……不能回頭！
病房門響了。
護士先進來的，看她身上的被子已經掉了下去，她滿眼含淚的模樣，已經嚇呆了，“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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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截肢的病人，尤其她這樣的天之驕女，一時接受不了輕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可是高家的千金，霍少點名要好好看護的人！
她不敢怠慢，趕快把她扶起來。
還沒弄好，霍厲琛他們就進來了。
高熙晗面色蒼白，眼裡是灰燼般的絕望。
膝蓋以下的空褲管輕飄飄的扎進人的眼睛裡。
想象的再嚴重，也不如親眼看到來的震撼。
高昱肖已經忘了自己是過來做什麼的了。
他腦海中全是身體健全，自信滿滿的高熙晗。
她高等教育畢業，創辦了現在在桐城如火如荼的幼兒園，一個月的時間就趕超了老牌的桐城雙語，是桐城人人傳道的高知女性。
她漂亮，自信，張揚又禮貌，她的人生沒有任何缺憾。
可現在……
他不想往前走了，呢喃般喊了一句小名，“晗晗。”
高熙晗一聽，立刻像魂兒回來了一樣，掃了他們一眼，掙扎著要護士把被子給她蓋上，“琛哥哥，你先別過來！”
她喊道，“快幫我蓋上腿！快幫我蓋上！”
都這種時候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還是要在霍厲琛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可霍厲琛呢？
他還在懷疑她！
高昱肖如夢初醒，心疼地拾起被子把她裹住，“沒事了沒事了。”
護士在一旁解釋著，“高小姐剛醒……”
高熙晗的嗓音有些許顫抖，她伸出手抱住了高昱肖，盯著他看了好幾眼，像是在確認是不是夢，“哥。”她附在他耳邊，像是小時候說悄悄話一樣，“你摸摸我的腿。”
高昱肖不敢動。
他沒勇氣。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藉著高昱肖的力量，她自己坐起來親手摸了下。
情緒不用偽裝，一切都是最真實的震撼。
“琛哥哥。”她瑟縮著慢慢收回手，眼裡全是懸而未決的眼淚，那只摸過雙腿的手還在發顫，她靠在高昱肖身上，靦腆又絕望的笑了一下，“朵兒姐，真不好意思，你們才剛結婚，就要麻煩過來看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