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房門開啟的輕響,思緒到這裡戛然而止。
楚慕語頭也不回的慵懶道:“學長,別來煩我,我要回家了。”
“回家?”
男人清冽的嗓音淡淡響起,聽起來沒什麼溫度可言。
楚慕語不可避免的心跳加速,一點一點的扭頭看去。
落日的餘輝下,墨雲端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色制服,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七分探究三分玩味的注視著她。
恰到好處的光線柔和了那些隱藏極深的銳利,只剩下讓人目眩神迷的清貴溫雅。
看起來,似乎很容易親近。
楚慕語心旌神搖,垂眸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自慚形愧的念頭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瘋長。
雖說這衣服是她早上精挑細選過的,奈何經歷了一整天的暗算,濺上了些不明的液體,髒的像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抹布。
本以為墨雲端會和其他教授一樣,從研究所的另一幢樓裡直接離開,所以她也沒怎麼在乎形象,現在只剩下悔之晚矣的份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洗個臉,就聽到墨雲端風淡雲輕的問:“你現在,還住在戰擎淵那裡?”
“嗯。”
楚慕語認命的放下衣角,灰頭土臉的困惑著:“怎麼了?”
她住在戰家公館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就算墨雲端從未登門拜訪,墨夫人卻已經去了幾次,難道他還是頭一回知道?
墨雲端沒有回答。
他眼眸沉沉的看著她,好看的眉眼間浮現出涼薄的意味。
回家……
心中掂量著這兩個字的分量,墨雲端菲薄的唇輕抿,難以言喻的一陣不悅。
上次從楚慕語口中聽到類似的話,還是在她尚且年幼,五六歲左右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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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來的是他母親毫不留情的諷刺,提醒她做為養女的身份,她就再也不曾把墨家當成她的家。
那麼,戰家又算得上什麼……
“墨雲端,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猜不透男人諱莫如深的眼神,楚慕語艱難的找出話題:“你希望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停車場,再搭地鐵回去。”
墨雲端微微皺起了眉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楚慕語糾結的眨巴著眼睛,遲疑著換了個說法:“或者,你先離開,免得讓人看見?”
憑心而論,她和墨雲端的關係清清白白,天地可鑑。
不過那些實習生們腦子有坑的組團欺負她,沒準兒會傳出什麼對墨雲端不利的謠言。
聽了她這第二個提議,墨雲端垂下眼眸,終於明白是哪裡不對。
這麼久以來,只要楚慕語回到江海,通常會抓緊機會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時刻彰顯著她的存在。
他並不認為自己會因此動心,習慣性的無視她。
以絕對冷靜的態度,看著她一個人演獨角戲,心中平靜的波瀾不起。
時至今日,還沒等到他回心轉意,她已經有了新的歸處,或許……也有了新的目標。
想起戰擎淵那濃墨重彩的俊美,墨雲端徹徹底底的冷了神色,不再維持那溫文爾雅的面具。
“楚慕語。”
“嗯?”
“你喜歡戰擎淵麼?”
這直白的問法讓楚慕語無所適從,神色複雜的沉默片刻。
墨雲端這麼問,是不是暗示她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一廂情願的喜歡他?
心臟猝不及防的抽痛了一下下,她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思考,慎重的點了點頭。
眼下,她是戰爺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對墨雲端的心思難免有些不合時宜。
而且她的確不討厭戰擎淵,又很喜歡他的樣貌,總的來說也算是……喜歡?
這沉吟良久的答案,讓墨雲端眸色漸深。
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漆黑的眼眸深如沉淵。
太過習慣她的喜歡,以至於他差點忘記,楚慕語從來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型別。
她對他的執念能持續到如今,已經是違背她本性的奇蹟。
雖然她說的未必是真心話,但是假以時日,放任她繼續和戰擎淵相處下去……
墨雲端突如其來的開口:“我餓了。”
“誒?”
楚慕語茫然,看向不遠處的小冰箱,“那,我給你拿個麵包片?”
“聽秦教授說,附近有家新開的西餐廳,味道很好。”
對楚慕語的回答置若罔聞,墨雲端若無其事的道:“他推薦的是情侶套餐,陪我一起去。”
和墨雲端去西餐廳,選情侶套餐?
楚慕語不能理解的眨了眨眼睛,懷疑墨雲端是在試探她的意志力。
這多此一舉的做法實在很沒有必要,就算她喜歡他,也是發乎情止乎禮的那一種,至於把她當賊防著?
不過墨雲端已經開了口,她只好表示同意:“走吧。”
說著,楚慕語離開窗邊,朝著實驗室的門口走去。
短短幾米的距離內,她不動聲色的打定主意,到了西餐廳要專注的吃飯。
拿出柳下惠坐懷不亂的態度,決不能讓墨雲端看出端倪。
抬手握住冰冷的門把手,她漫不經心的轉了一下……又轉了一下。
望著紋絲不動的房門怔了怔,楚慕語很快意識到,這是那群混蛋的報復手段之一。
只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墨雲端會回來,竟然把她和墨雲端關在了一起。
“怎麼?”
身後,墨雲端邁開長腿走過來,低眸看著房門:“壞了?”
“不是壞了,是……”
楚慕語用力搖了搖門,目光悄然掠過那小小的鎖芯,裝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來。
雖說她會一點溜門撬鎖的技術,但這裡是國立研究所,怎麼可以隨便破壞重要的公共設施?
義正言辭的給自己找到藉口,楚慕語藉機告狀:“大概是因為我空降成你的實習生,讓那些學長們非常嫉妒,準備給我點顏色瞧瞧。”
墨雲端側眸看她,隱約明白了她為什麼這樣狼狽,“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今天一早。”
“我知道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落下,代表著某種意義深刻的承諾。
楚慕語心中一動,不知道該不該暗自竊喜。
這麼多年來,他傷她最深,卻也庇護她不受別人的傷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