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給柯子豪發了條簡訊。
然後她便找了個長椅坐在上面慢慢的等。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柯子豪回了簡訊，“你在哪？”
雲朵報出她所在位置。
很快柯子豪出現在她面前。
“方便載我一程嗎？”雲朵羞澀的問。
柯子豪神色複雜，“好。”
雲朵坐上柯子豪的車，出發前還給安明研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先回去了。
安明研挺不放心，問她要車牌號。
“我搭了個朋友的車。”雲朵並沒有把她搭柯子豪車的事告訴安明研。
柯子豪送她回到盛世齋。
“要不要進來坐坐？”雲朵問。
柯子豪猶豫再三，跟了進來。
深夜的盛世齋寂靜的如同一方古硯，沉浸在夜色裡，濃的化不開。
院裡沒有燈。
雲朵好像特別習慣這種黑暗，她帶著柯子豪來到正屋前。
“喵嗚……”一道黑影突然從房頂竄下來，撲向雲朵腳下。
柯子豪嚇了一跳。
雲朵彎腰抱起一隻狸花貓，“大老虎，你是不是餓了？”
“喵嗚。”黑暗中，狸花貓的眼睛綠瑩瑩的，有些瘮人。
柯子豪站在門口猶豫著，“太晚了，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急什麼，進來喝杯茶再走吧。”雲朵邀請道。
柯子豪覺得有些奇怪，以往雲朵待他特別冷淡，就算他幫了她不少忙，她卻鮮有這麼主動邀請他的時候。
為什麼今天她堅持要留下他？
雲朵點了屋裡的燈，煮了茶。
又給狸花貓弄了點貓飯。
貓只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突然竄出門去。
“它怎麼不吃了？”柯子豪問。
“應該是聽見外面有老鼠的聲音。”雲朵側耳聽了聽，“盛世齋是老房子，倉庫裡總會有些老鼠。”
話音剛落，黑暗的院子裡隱隱傳來老鼠細小的吱吱聲。
過了一會，狸花貓從窗戶跳進來，嘴裡叼著一隻肥大的老鼠。
柯子豪頭皮發麻，想要躲開卻看見狸花貓把老鼠放在了雲朵腳邊。
“它這是……”
雲朵並沒有像普通女生那樣看見死老鼠嚇的不行，她摸了摸狸花貓的腦袋，向它道謝。
貓很得意，重新回到它的飯碗前，繼續吃起它的貓飯。
“這是它送給我的食物。”雲朵解釋道。
柯子豪覺得有些噁心，“快把它丟了吧，噁心死了。”
“別人送你的禮物再噁心也不能當著它的面丟掉，不然太失禮了。”雲朵淡淡道，“就像你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要辦到，即使那人精神不正常，你也會做到，不是嗎？”
柯子豪猛地一滯。
剎那間，他停止了呼吸。
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被冰住了。
她是怎麼知道的？
雲朵低頭提起水壺，波瀾不驚的沖泡著茶壺，“柯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小，所以挺傻的？”
“啊……怎麼會。”柯子豪一時亂了心情，不知如何回答。
雲朵面帶羞澀的微笑，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柯先生，請喝茶。”
如果說以前柯子豪看到她的微笑，只會當她是一個普通的，內向的女孩子。
可是現在，他卻再也不能確定，眼前的她是否真的如同表面上那麼簡單。
柯子豪吹著茶葉，等著她繼續說後面的話。
誰知雲朵卻再也不提剛才的話，兩人只是安靜的喝著茶，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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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姐……”終於，柯子豪熬不住了，“太晚了，我還是回去吧。”
他以為雲朵會攔他。
可是雲朵沒有。
“外面黑，我送你。”雲朵隨手從牆上取下一展宮燈，提在手裡。
幽幽燈火在雲朵手裡跳躍，柯子豪跟在雲朵身後。
“下一次你再幫蘇旗逃出來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雲朵自顧自的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柯子豪，“你說你圖的什麼呢，你喜歡歐陽惠，她現在已經是你的了……哦對了，你答應蘇旗的事，她還沒有完成。”
柯子豪身影被宮燈的光亮拉的很長，一直融入到無盡的黑暗當中。
他原地站定，遠遠看去，彷彿是一隻立在雲朵身後的黑色怪獸。
“雲小姐……你比我想像的要聰明。”
雲朵提著宮燈同樣也在原地站定，頭也不回，“其實是你們的漏洞太多。”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柯子豪問。
“第二次蘇旗和你同時出現時，你騙我說看不到她，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
柯子豪：“……”
“你們覺得我年紀小，又是一個人住在這種古老的房子裡，就會害怕鬼？”雲朵輕笑，“你們也太小看我了，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這院子裡早就擠滿了，一百多年歷史的老房子，你覺得裡面會有什麼，也許現在就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咱們。”
夜風吹過，院子裡的棗樹沙沙的響。
柯子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雲朵繼續道：“扮鬼嚇人遲早會遇到真的鬼，柯先生，我勸你做人要善良。”
柯子豪默默吞嚥了一口唾液。
既然把話都說開了，他索性也就不再偽裝成什麼紳士了。
“雲小姐的確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這件事就算你告訴了卓景龍，他也不會信你，他毀了蘇旗的一生，他就應該用他的一生去償還。”
雲朵緩緩轉過身，面對著柯子豪，“你們想毀了他？”
“不。”柯子豪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蘇旗想要讓他成為她一個人的所屬物，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再擔心歐陽惠會和卓景龍重修舊好。”
雲朵：“如果我和卓景龍沒有分開，你打算怎麼辦，繼續幫蘇旗從醫院一次次出逃？還是你覺得卓景龍不會發現事情與你有關。”
柯子豪冷笑，“他就算發現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他內心有愧，他害了蘇旗一家，這是他的報應。”
蘇旗一家？
雲朵愣了愣，“蘇旗一家發生了什麼事？”
“蘇旗父親的公司因為天聚集團被擠垮，破產後父母跳樓身亡，蘇旗在國外又因為卓景龍駕車不慎出了車禍，被毀容……蘇旗就是賴在卓景龍身邊一輩子也是應該的。”
雲朵陷入了沉默。
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麼多事。
柯子豪俯視著她，“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膽子比我想像的還要大，你敢在深夜請我進院，就那麼確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雲朵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她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名為“不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