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燁的唇觸碰到她唇角的瞬間,像一隻小錘在江輕羽心上輕輕敲了一下,驚醒了一絲被曖昧窒息的神智。

她抬手阻在兩人之間。

李允燁一怔,垂下目光,看到抵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不禁有些落寞,緩緩地退了回去。

兩人就這樣並肩坐著,一時無話,暖閣裡寂靜的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良久,李允燁才開口,語氣依舊是溫和如常,聽不出一絲異樣:“死老鼠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輕羽暗暗松了口氣,將白天的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

“你沒被咬到吧?”李允燁轉過頭,擔心地打量道。

江輕羽搖頭:“沒有。”

李允燁:“被老鼠咬了可能會染上鼠疫,若是受傷了千萬不要瞞著。”

“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送她們倆只死老鼠便宜她們了!”江輕羽捏起拳頭,恨恨道:“我應該也弄幾隻老鼠,半夜扔到她們房間裡,還要在她們身上抹上香油,讓老鼠咬的她們體無完膚!”

李允燁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著空氣不知在跟誰說話:“聽到了吧,去辦吧!”

江輕羽:???

長更入夜,街上傳來兩下梆子聲。

李允燁看了眼窗外,起身往外走去,江輕羽驚訝問道:“你去哪兒?”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誠意十足地問道:“側王妃要留本王宿在這裡?”

江輕羽:“……”

李允燁一笑,柔聲道:“二更了,你也早些歇息。隔壁有暖榻,我晚上睡那裡。”

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住腳步,手搭在房門的雕花稜格上,沒有回頭:“今日早上我到內院是去尋你的,沈嫣柔只是帶路,沒有沈家女眷跟隨,我進不得內院。”

江輕羽知道他其實不必解釋,但聽他這樣說了,心中還是無端地高興。

李允燁目光微動,欲言又止。其實他想問問那個少年的事,想知道他們倆的過去,若真像沈嫣柔說的他們是舊日好友,他願意聽她說說他們一起受過的苦難和委屈,若她想幫他脫離現在的困境,他也願意出手相助。只要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們只是好友。

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開門走了出去。

香爐裡,絲絲縷縷白煙,嫋嫋而上。江輕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輕紗床帳。

對李允燁她並非不動心,那樣品貌俱佳又溫柔的男子,哪個姑娘會不動心?只是她捫心自問真的能做他的側王妃嗎?林錦衿有一句話說的對,側王妃只是妾,她從那個文明開化,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世界來,她實在不能接受成為李允燁眾多妃子中的一個。

江輕羽緩緩閉上眼睛,他,終非良人。

沈丞相坐在桌前,甚覺疲憊,連嘆氣的力氣也不想用。沈嫣柔在對面哭泣,沈夫人喋喋不休,他覺得憋悶卻懶得去開窗透氣。

“是她耍手段搶走了王爺!”沈嫣柔以帕拭淚,臉上神情怨毒:“公主中毒她去救,她倒是大出風頭,卻把髒水潑到我身上!我看八成就是她給公主下的毒,一切都是她的陰謀!”

沈夫人一旁附和:“絕對就是,不然哪那麼巧你給下的藥就變成了劇毒,而偏偏她又會解那毒?以前怎麼沒聽說她懂藥理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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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柔攥著帕子的手用力捶了下大腿:“就是!我明日就去告訴王爺是那女人害我,讓他知道我是冤枉的!”

“你是冤枉的?”沈丞相抬起頭,面沉似水。他性情溫和,平素訓誡晚輩也都是溫言細語,循循善誘。可一旦嚴厲起來,沈嫣柔幾乎是噤若寒蟬,低下頭,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是你先存心不正,給公主下藥,才給別人換藥下毒的機會!”沈丞相一生持心公正,光明磊落,沒想到竟教出這樣一個淺薄又惡毒的女兒,真是氣得要吐血:“你還說青玉害你?她那是在救你!若雲蘿公主有個三長兩短,你當你能活?”

沈嫣柔身子顫抖,憋著哭聲流眼淚,沈夫人見他動了真火,也不敢再說下去,沉默了片刻,換了個話頭:“老爺,嫣柔到底是咱們的女兒,自小你也心肝似的疼她,她心裡有惠王,你就想想辦法成全她吧!”

沈丞相無聲地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沒去求過,她剛被趕回來我不就去了惠王府嗎?”

他看向沈嫣柔,惱到了極點才斥責道:“怪只怪你這次犯的錯太大,我這點薄面抵不了你的罪過!”

“老爺,他惠王想登大寶,難道就不需要沈家和鎮國將軍府的扶持?”沈夫人一提到母家的權勢,立時就多了幾分底氣,身子也坐直了。

沈丞相望著桌上油燈微微顫抖的火焰,自語般道:“惠王未必會受這種要挾。”他有半句話留在肚子裡,沈青玉也是他女兒,惠王即便不肯娶沈嫣柔,爭嫡路上沈家也不會與他為難,只是鎮國將軍府就難說了。

半夜三更,子時剛過。丞相府就炸了鍋。沈嫣柔和林錦衿住的兩處院子,驚恐的尖叫聲撕裂夜空,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

過了片刻,燈光驟然亮起,院子裡起了一陣騷亂,丫鬟們此起彼伏的尖叫響徹沈府,家丁們拿著掃帚滿院子追打。

沈嫣柔在這邊院子,林錦衿在那邊院子。一樣的披頭散髮,一樣的衣衫不整,一樣被老鼠追得上躥下跳,滿院子亂跑。

折騰了大半夜,驚動了幾乎整個沈府,才算把老鼠都抓住。

丫鬟:“啊,小姐,你被咬了!”

沈嫣柔、林錦衿:“啊,這是什麼粘糊糊的?”

丫鬟:“好像是香油啊,小姐!”

江輕羽聽到訊息,呆愣了半晌,喃喃自語:“沈府哪兒來這麼多老鼠?”

翌日,清晨,翠雀送來熱水,伺候江輕羽洗漱。

洗完臉,江輕羽正在擦臉,無意一瞥,見翠雀一副悶悶不樂,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想說什麼?”

“主子,”翠雀瞥她一眼,似乎在看她的臉色,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主子讓我說的,那我便說了!”

江輕羽把手巾往盆上一搭:“恕你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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