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掉的佛身掉落在太后面前,驚得她來不及起身,連連後退,然後跌坐在蕭北七的腳邊。

“你瞧,你毒殺親子,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吧?你這幾年躲在佛堂,整日唸經,是不是也有一瞬間想要得到饒恕……”蕭北七的聲音冷了幾分,“但是,老天怎會饒過你這種心狠手辣之人?”

佛像轟然倒塌,蕭北七退出佛堂,佛堂裡一陣煙霧繚繞,全是灰塵。

太后一身狼狽從佛堂中跑了出來,蕭北七冷笑看著,“佛要殺你,你竟然還不想死?放不下誰?蕭允熙嗎?”

聞言,太后抬頭猛地看向蕭北七,她啞著嗓子,大概剛剛佛像倒塌,她嚇得不輕。

“你想要做什麼?”

蕭北七冷笑的弧度加大,他不屑對一個女人出手,但這個女人毒殺了他護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在乎的人不多,剛好蕭季在其中。

“你說呢?”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太后慌了神,她慌忙上前兩步,卻在蕭北七冰寒的目光下猛地退了一步,她以為他和蕭季離了心,這麼多年都不理會朝中大事,也沒有回京,卻沒有料到他竟然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他還要為蕭季出頭。

“他是梁王唯一的兒子,蕭季答應過本宮,不會傷他性命!”她嗓子發緊,眼睛緊緊的盯著蕭北七,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允諾。

不料蕭北七卻笑了,他很少在人前展露笑顏,用一笑傾城來形容他的笑容,一點都不過分。太后卻沒有在這樣的笑容中愣神,她只覺得心涼地驚人。

“蕭季也是本王皇兄唯一的兒子,你對他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為本王皇兄留下一絲血脈?你是本王皇兄的皇后!”蕭北七的聲音冷得好似冬日結冰的湖面,每個字吐出去,都能凍殺了對面搖搖欲墜的狼狽女人。

這個女人她如今是南燕最尊貴的女人,但她卻不愛蕭季的父親。她在入宮之前,就與人梁王私通,偷偷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原本她愛梁王,要嫁的人也是梁王。她孩子都為梁王生了,這在賀蘭世家,那是不能被說的醜聞。但醜聞被掩蓋的很好,她生下的孩子也被記在了梁王妃名下。

明明梁王妃和梁王結婚多年都沒有孩子,梁王妃卻忽然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這件事本就透著幾分古怪。但梁王為人低調,又是先帝爺的弟弟,誰敢當面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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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自幼就是賀蘭世家培養出來要送進宮裡的皇后,就這樣便宜了梁王,賀蘭世家如何肯?

於是,賀蘭世家強行拆開太后和梁王的事情,隱瞞她生子之事,強行將她送入宮中。當時宮中的太后就是她的姑母,即便有人想要抖出這樣的真相,都會被太后出手按壓下去。

蕭北七忽然覺得他病逝的皇兄有些可憐,一生都被母親操控著。也不知道最後病故的時候,知不知曉自己的皇后與自己的皇叔有染,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太后恨賀蘭世家,也恨太皇太后。但太后那時候還太弱,根本做不了什麼。直到蕭允榮造反被斬首,蕭允熙被囚禁,賀蘭世家不清洗,她終於坐不住了。

蕭季死了,蕭北七遠在北冥府無法回京。那便只有蕭允熙這麼一個皇室正統血脈可以繼承皇位,再加上太后的加持,南燕的江山落入蕭允熙手中,不在話下。

蕭北七自然明白這一點,但也因為這一點,他忽然看清了許多從前沒有看清的事實。

蕭允榮謀反,看起來實在有些莽撞,他做了這麼多,蕭允熙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參與?只怕當年蕭季清洗蕭允榮的人,只是清洗了一部分,大部分人都跟著蕭允熙隱匿了起來。

這些年一直暗中活動,想要幫助蕭允熙奪得皇位。不然,太后怎麼可能那麼大膽,對蕭季下毒。她就那麼肯定,蕭季死了,皇位就一定落入蕭允熙手中嗎?

自然是蕭允熙的人同太后裡應外合。

一切都要成功了,唯一的意外便是蕭北七忽然回京了!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他回來了!

他在北冥府呆了四年的時間,很少出北冥府,也讓蕭允熙留在北冥府的探子放鬆了警惕。蕭北七頒佈利民政策後就離開,行蹤隱秘,等探子發現的時候,蕭北七的隊伍已經距離京城不遠了。

這才讓蕭允熙失去了先機。

“蕭北七……”太后開始打親情牌,“毒殺蕭季的人是本宮,你要殺,便殺了本宮。允熙是你皇叔唯一的血脈,你即便不看在你皇叔的份上,也請看他是你堂弟的份上,不要傷害他,好不好?”

外面大雪紛飛,蕭北七和太后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大雪就堆滿了他們的肩頭和頭頂。太后彎腰,想要給蕭北七下跪求情,肩膀和頭頂的雪花紛紛落下。

蕭北七一抬手,她便不能動了,半彎著身跪不下去。

從頭到尾,太后都沒有說過自己後悔對蕭季下了毒。在她心裡,蕭允熙才是她的骨血。蕭季不過是她被迫承歡,生下的孽子罷了。

她恨賀蘭世家,恨太皇太后,更恨這個遺腹子。要不是太皇太后當初看得緊,她只怕早就讓他胎死腹中了。

“呵!”蕭北七冷嘲一聲,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大步離開。

太后剛剛還僵硬的身體忽然就失去了依託,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雪地裡,她看著蕭北七離開的方向,內心惶恐不安。失神只是一瞬間,她爬了起來,往院子外面跑。

她要去給蕭允熙報信,她要去見蕭季!他答應過她的,他會留下蕭允熙的性命。

說來可笑,自己拼命傷害的人,恨不得他去死。到了最後,竟然要依靠他才能保全自己一直保護的人。

她追出去,遠遠的便瞧見大殿外面站著一個人。那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的雪積得很厚,幾乎要將他掩蓋成為一尊雪人,那人睫毛上結了冰,臉色雪白,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蕭、蕭季!”她的聲音由一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歡喜,變了音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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