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聞言,有些顧慮的搖了搖頭道:“兒臣只怕沒那麼容易,葉景奎還能否信得過,還有待商榷,母後想要靠他得到葉家的軍權,並不穩妥。”

皇后聞言不解:“你這是何意?”

元凌道:“他畢竟是安國公夫人的兒子,之前母後利用安國公夫人又將其棄如敝履的事情,葉景奎應該是知道的,他這次來看兒臣,也不如以前那般坦然了,倒像是有算計,或許他仍有投靠兒臣的心,可只怕心思不純,若是如此,如何還能用他?”

皇后不以為意,冷呵道:“他知道又如何?難不成還想為他娘討公道?凌兒,你想得太簡單了,葉景奎與葉歡顏是有宿怨的,何況比起本宮,葉歡顏才真正是害死謝湘蘭的兇手,葉景奎更恨的是她,且他也沒有第二條路,若是以後元決登基,葉歡顏成了皇后,你以為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順著皇后的話這麼一想,元凌倒是少了些許顧慮了。

皇后又道:“原本便是以前,我們與他也不過是利益勾連,他支援你是為了從龍之功,那時他是別無選擇,而如今也是別無選擇,只是如今他為的卻是謀一條活路。”

“他也算是有些腦子的,比他娘有自知有覺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如今他需要與我們同仇敵愾,若有一日我們贏了,頂多許他與他父親一樣的榮寵地位罷了,難不成他還敢造反不成?你太看得起他了。”

元凌醍醐灌頂似的,忙慚愧道:“母后說的極是,是兒臣多慮了。”

他想事情,總是難得兩面,倒是真的遠不如他的母后。

皇后稍加盤算,道:“現在葉歸雲明確了站在元決那邊,對於葉歡顏也改了態度,葉景奎比你我更迫切的想要得到葉歸雲的兵權,你找個機會試探他的態度,看看他對葉歸雲的態度,若是他對葉歸雲再沒有了父子溫情,只想著繼承安國公府,那就好辦了。”

元凌聞言忙問:“好辦了?母後可是有什麼計策?”

皇后鳳眸微眯,一副精明謀算的樣子道:“想要儘快葉景奎拿到葉歸雲的兵權,那就必須是葉歸雲無法掌權傳給他,派人行刺暗殺都不妥,只有葉歸雲病了,才不會引起陛下的猜疑和葉歸雲的警惕,讓葉景奎在葉歸雲的飲食中動些手腳,他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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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凌一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追問:“母后是想讓葉景奎下毒?”

皇后搖頭。肅容道:“自然不是,下毒會露痕跡,被發現可就麻煩了,一旦追查,難保不會被查到,尤其是陛下定然會起疑,除非是慢性毒藥,可是如今情勢瞬息變化,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給他下慢性毒等毒發了,倒是可以想辦法下別的東西讓他病倒,只要他病了,自然子承父業,他的軍政權柄會落到葉景奎的手裡。”

不能派人暗殺,也不能下毒致死,只能讓他病倒了,人吃五穀雜糧,總是要生病的。

元凌瞭然,道:“那兒臣明日找葉景奎來府裡商談此事。”

“嗯。”

元凌略有些憂慮:“可是母後,兒臣還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他不願意?”

元凌搖頭道:“倒也不是,如母後所言,他既然沒得選了,又不是讓他弒父,他定然不會拒絕的,兒臣是擔心元決那裡。”

“擔心元決?”

元凌垂下眸子,道:“兒臣擔心什麼時候父皇心血來潮,就下詔立他為太子了,若是如此,兒臣便是如何都爭不過他的。”

皇后不甘又無奈,苦笑道:“凌兒,你怕是想得多了,他是原配嫡子,自幼就被陛下當儲君教養,比你多了許多先天優勢,只要他康健無虞,便是不立他為太子,陛下但有不測,他都是有大義名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壓了你一頭,你若是非要計較這個,便是怎麼都爭不過他的。”

“所以,他立不立太子都沒有區別,你也不必去想這個事情,如今你要跟他拼死爭搶的不是太子之位,而是皇位,這還是有區別的,只要陛下還沒把皇位給他,那就一切都還沒有定數。”

元凌也是明白這些的,微低著頭抿緊了嘴,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有些許不甘。

他從來都是不甘心的,不甘心生來被元決壓了一頭,什麼都只能撿元決不屑的,便是皇位,元決理所當然的可以繼承,他卻必須要豁出一切去爭,可是卻也是無可奈何。

誰讓他是繼後所出,生來就比元決低了一頭,註定要付出比元決更多,都無法企及他的光華。

皇后目光柔婉慈和的看著他,語重心長道:“不過你也不必氣餒,陛下正值盛年,只要陛下活著,他還沒坐上那個至尊之位,我們母子就還不到窮途末路,反正事到如今,不爭便是坐以待斃,拼死一爭,輸了也不過一死,不如孤注一擲謀求出路,若是贏了,半生的籌謀便也值了。”

元凌想著倒也是了,頓時心中的糾結有所緩解,點了點頭。

皇后繼續幽幽嘆息道:“所以,你安你的心,我們雖然優勢不如他,可也不是孤軍奮戰,你別忘了,便是如今陛下再偏愛他,也是默許你和他相爭互相制衡的,朝中支援你的人也不少,那些人都是不喜元決,且被從元決不喜,也沒有回頭路了的,他們自會拼盡一切支援你。”

“尤其是李懷川,他是內閣首輔,手握重權,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門生故吏遍佈朝野,他是一定會支援你到底的,這是他唯一的出路,只要他支援你,你就有與元決抗衡的優勢。”

說起這個,元凌想起一事,想了想道:“可是母後,說到李懷川,兒臣近日得知了一件事。”

“何事?”

元凌憂心忡忡的擰眉沉聲道:“李懷川似乎動搖了對兒臣的支援,數度對父皇表忠心,官員任命調派的安排頗有示好父皇的意思,就連前些天朝中爭執葉歡顏是否貶妻為妾的事,他竟然放過了攻擊葉歸雲和元決的機會,順著父皇的意思保持了沉默,兒臣有些擔心……”

皇后見元凌一臉顧慮擔憂,卻不知為何欲言又止,順著問:“你擔心他會為了順應陛下的心,靠攏元決那邊?”

元凌頷首:“兒臣確實是擔心於此,如今明顯元決佔據上風,父皇偏心,李懷川身為首輔,他能得父皇重用寵信這麼多年,一步步爬到今日,便是因為他懂得順應時勢,跟懂父皇的心,只怕他如今瞧著父皇對元決的態度,已經打著其他算盤了。”

皇后聞言,抬手揉了揉眉心,沉沉的嘆了口氣,道:“你是最近養傷養出杞人憂天的毛病了,你以為事到如今,李懷川還有回頭的機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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