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繆元公主之死便發酵的越來越大,朝堂坊間都物議沸騰,朝中爭論的無外乎是繆元公主的是帶給這次和談的影響力,談論若北靖以此不願和談又該如何挽救,坊間則是眾說紛紜,各有關注點。

北靖人自己追查此事,葉歸雲率領刑部和禁軍協助,追查的風風火火,卻什麼都查不到,歧陽館裡的那些大胤的人也都審問過了,皆沒有收穫。

此事直接成了懸案,懸著滿京城人的好奇心。

元決這兩日也忙,忙著暗查這件事。

午後,一輛看似普普通通的馬車從晟王府的隱蔽側門離開,葉歡顏坐在馬車上,穿戴的素淨普通,像是故意喬裝了,還戴了面紗遮住了臉上那一塊標誌性紅斑,所以若是就這麼看著,怕是誰也不會想到這是她。

她這次出來沒帶小葵,只帶了靈兒和駕車的月影。

馬車出了皇城後,沒往鬧市去,反而自從那些人跡罕至的偏僻陋巷中兜兜轉轉的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可疑人等跟蹤的時候,月影才駕車往春花秋月去了。

葉歡顏自然不是來看戲的,所以只在春花秋月的後門進去,有人在接應她,是鳳冥天的人,進了春花秋月的後院後,熟門熟路的從密道走到上次鳳冥天帶她去過的那個小院的時候,鳳冥天正在院子裡的樹下石桌邊坐著煮茶,瞧著十分悠閒自在。

他甚至都沒戴面具,這裡也沒別人,當然,她也沒帶月影她們來,自己從密道過來的。

葉歡顏站定在他側後方看著他,沒上前。

倒是鳳冥天在她出密室的時候就察覺她來了,只是沒理會,在做好了煮茶的工序後,才慢吞吞的看了過來,噙著一抹笑,十分坦然自在的揚眉問:“傻站在那裡看什麼?莫不是本座今兒沒戴面具,所以本座的好樣貌讓你被驚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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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顏定了定神,抬步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垂眸定定看著他,目光沉肅晦暗,淡聲道:“你果然沒有回東啟。”

鳳冥天哂笑:“春風閣那日你不是就已經看見了,也肯定了是我麼?現在見著了又有什麼可驚訝的?”

葉歡顏一時語噎。

鳳冥天指了指對面,道:“坐下吧,聽說你這些天身子不好,特意給你煮的參茶,這就好了,你先喝點,我們再說。”

說著便伸手忙著倒騰他的茶。

葉歡顏想問的話因為他的話暫且咽了回去,依言坐下。

坐下後,鳳冥天給她倒了杯參茶,茶水滾燙,他貼心的先給散了熱。

葉歡顏靜靜地看著他,看他把一杯滾燙的參茶散了熱,又端起放到她面前。

“不燙了,喝吧。”

葉歡顏垂眸看著跟前的茶,想了想,倒是沒拒絕,端起來喝了。

剛喝到一口,她就被苦的懷疑人生了,但是還是勉為其難的喝完一杯,之後,她捏著杯子,一臉一言難盡的樣子,似乎在平緩這參茶的後勁兒,最後嫌棄道:“你煮的參茶真難喝,沒有元決煮的好喝。”

鳳冥天看著那空杯子,聽著她這話,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味呢?

他忍不住反駁:“他那是熟能生巧行吧?本座這輩子就沒給別人煮過茶,你有這個榮幸喝到就該燒高香去了,還嫌棄?!”

他老子都沒這個榮幸喝到過他親手煮的茶!估計讓他老子知道,又該罵他不孝了。

葉歡顏翻了個白眼,但是也不置喙他這話,放下杯子,看向他,肅然問:“你不是說回東啟去了?還裝模作樣的跑去和我道了個別,做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來,卻暗搓搓的跑來京城搞事情,鳳冥天,你可真是能耐啊。”

鳳冥天聞言,斜眼睨著她,似笑非笑:“小丫頭,難道你現在才知道本座能耐?”

葉歡顏拍桌,一臉疾言厲色道:“嚴肅點,跟你說正經的,別跟我扯東扯西。”

鳳冥天嚴肅臉:“本座很嚴肅啊。”

葉歡顏:“……”

她瞥了一眼桌上還在燒的爐子,強忍著搬起來砸死他的衝動。

深吸了口氣,她心平氣和的問:“為什麼要殺繆元公主?”

鳳冥天顏色的面龐微微鬆緩下來,料到她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也不意外她會這麼問,沉吟片刻,問她:“你就這麼肯定是我殺了她?”

葉歡顏點頭:“除了你,我想不到會有別人,你有這個本事可以悄無聲息的潛入殺人,也有這個動機。”

鳳冥天點了點頭,坦然道:“嗯,承蒙你看得起,你想的也沒錯,人是我殺的。”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道:“不過你既然知道我有這個動機,還問為什麼殺她?你這豈不是明知故問?”

葉歡顏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廢話了:“確實是明知故問了。”

鳳冥天問她:“小丫頭,你費這麼大的心思要見我,是來興師問罪的?”

葉歡顏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搖了搖頭道:“興師問罪不至於,你本來就有你的立場,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正義,不過情理之中,如若繆元公主是無辜的,我會覺得你濫殺無辜,可她在我這裡卻也不是無辜之人,何況,你所殺的無辜之人也不少了,不多這一個,我總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你,就此與你老死不相往來吧?”

她便是這樣,她不是聖人,是非對錯在她這裡沒有標準,她所認可的人,便是行事令她不苟同,只要不是對她,她都不會自以為是的譴責評判。

鳳冥天是真的以為她這樣費心要見他,是為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挑了挑眉,不由笑道:“唔……你這丫頭倒是豁達。”

葉歡顏不置可否。

鳳冥天正色道:“不過有件事我覺得還是與你說清楚,我不會濫殺無辜,你可別誤會我。”

葉歡顏側目瞅他,質疑:“是麼?我記得你殺的人可不少啊,數都數不過來,難道那些人都是有罪的?沒有一個無辜?”

鳳冥天一本正經的道:“我殺的人確實是不計其數了,可是小丫頭,有一點你要明白,但凡是被我所殺之人,那他就是該死的,而這世間的人是否該死,並不是以他是否有罪來定論的,只是該死於不該死的區別罷了。”

葉歡顏一時語噎,倒是無言辯駁。

莫說在這權力至上命如草芥的古代,就會她曾經生活了三十年的所謂法治社會,有些事也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是非對錯原本就不能一概而論。

這時鳳冥天又道:“不過我也和你說實話,我殺了繆元公主,其實也是有你的原因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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