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顏眼珠一轉,似心血來潮,道:“不過倒是有個事兒我挺好奇的。”

元決挑眉:“何事?”

葉歡顏納悶道:“你剛才說起了裕王府慕容氏,京中的各個王府我都有所耳聞,可是好像沒聽過這個裕王府啊,聽著像是異姓王府,大胤好像沒幾個,不至於這麼沒有存在感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歡顏總覺得這個時候的元決,情緒低迷且有些沉痛的,她正想細細看著是否錯覺,他已經斂去了旁的情緒恢復如常,風輕雲淡的道:“裕王府在十幾年前因為通敵叛國,被父皇下令誅滅九族。”

葉歡顏倒吸了口氣,雖然聽葉歸雲說了皇帝滅了慕容氏一族,可是她以為做多是滅門而已,誅九族就有些慘絕人寰了,到底是多罪大惡極才誅九族這麼殘忍啊?

不過若真是通敵叛國,誅九族倒也不過是按照國法處置。

只是……也不合情理啊。

她試探著問:“陛下不是對青陽郡主一腔深情麼?都為她瘋魔偏執了,應該會愛屋及烏對青陽郡主的家族寬容些吧,雖說通敵叛國是大罪,這樣出資也不為過,可法理不外乎人情,怎麼會如此不念舊情的誅九族啊?”

元決冷笑:“念舊情?你想多了,對父皇來說,舊情這種東西一文不值,何況,他若是念舊,裕王府也不會背負著通敵叛國之罪被覆滅了。”

葉歡顏呼吸陡然一滯,脫口而出便失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裕王府是冤枉的?是父皇陷害了裕王府?”

問出口時,她還忍不住捂著嘴瞪大了眼,很是難以置信。

葉歡顏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她素來不是這樣一驚一乍的人,不過突然聽聞這樣荒謬的事情,反應大些也情理之中,元決便也不疑有他。

“是父皇陷害還是別人陷害還有待商榷,只是當時查到了裕王與東啟主帥來往的密函,皆是裕王親筆,算是罪證確鑿了,父皇絲毫不顧念與裕王一起長大的情分,查都不查便直接定罪了,而當時裕王親率的大軍與東啟的戰事也一再告敗,更是坐實了裕王通敵的罪名。”

他說到這裡,頓時毫不猶豫的篤定道:“但是我相信,裕王不會叛國。”

他那堅決篤定的神色讓葉歡顏忍不住側目,訥訥的問:“你為何如此肯定?”

元決看了她一眼後,緩緩道:“他算是我的半個師父,都說我的騎射是父皇教的,可父皇哪裡有這個精力教我這些?不過是空閒之餘檢查罷了,所以其實是裕王教我這些的,不止於此,他還教了我一些武功,以及調兵遣將兵法謀略的要素。”

他垂下眼眸,滿臉沉痛悲憫的看著地上,抿著薄唇低聲道:“我從來不相信,他那樣一個赤膽忠心錚錚鐵骨的人,會走上叛國之路。”

還是與裕王府本就有著百年宿怨的東啟,這簡直太荒唐了。

葉歡顏靜默良久,咬了咬唇,遲疑的問:“那當年裕王府被滅的時候,你……有沒有為他們求情啊?”

他搖了搖頭,在葉歡顏見狀想問為什麼的時候,他道:“裕王府覆滅之時,我不在京中。”

“不在京中?那你在哪?”

他語氣有些無力與無奈,道:“我七歲那年便被父皇送去習武了,去了五年才回來,這期間我幾乎是與世隔絕,京中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所以,當我十二歲那年回到京中得知此事時,裕王府已經覆滅了四年了,我如何求情呢?”

葉歡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想問什麼又問不出來了,半晌,她索性還是道:“我們不說這個了,倒是一不小心戳中你的傷心處了。”

她能從他這裡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其他的,只有葉歸雲能給她答案,不過話說回來,她其實也不一定要知道,原本這事兒,她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如今知道了,反倒是徒增煩惱。

到此為止吧。

元決不甚在意,狀似風輕雲淡道:“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雖有些意難平,倒也不算傷心處,無妨的,你若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不用顧慮這些。”

葉歡顏故作不以為意,攤手道:“可是我不想知道更多了啊,這事兒原本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知道太多也沒有好處,不過是對陛下的薄情寡恩更瞭解一些罷了,算了吧,不說了,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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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決頷首笑笑:“行吧,那我們來說別的。”

葉歡顏愣著:“別的?”

他目光移到她臉上那塊刺眼的紅斑上,微微凝神,問道:“你這麼急著回葉家去,想必是回去問葉歸雲你臉上這東西的事吧?如何?他怎麼說?”

他不問,葉歡顏都想不起還得和他說這事兒,也沒想好說辭,所以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與他說,心思轉動少頃,才抬手摸了一下右臉,道:“他說這確實不是胎記,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麼。”

元決擰眉:“不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

葉歡顏莞爾,眉宇間氤氳著怎麼也化不去的悵然:“他是這樣說的啊,說是我孃親臨死前給我弄的,估計是怕我隨了她生的太美了吧,畢竟生得太美也不見得是好事,紅顏薄命這個詞兒,是堆積了多少美豔女子的一生不幸得來的?她便是其中之一,不希望我也如此吧。”

元決想著,她的樣貌確實是生得好,若是沒有這塊紅斑遮著,不曉得會因為美貌被多少人覬覦,或者根本活不到被人覬覦的年紀,若是沒有這個東西,她早就被葉家那些人弄死了。

所以,這塊東西確實是能保她性命,為她避免了許多麻煩。

他問;“那可能去掉?”

葉歡顏搖頭:“父親說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所以沒辦法為我去掉,我只能先回來了,再看甘先生能不能想辦法去了吧,實在不行就這樣吧,我也不是非要去掉它,你不是也不希望我遭人惦記麼?正好遂了你的意了。”

元決聽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色道:“你這話說的,這哪裡能算是遂了我的意?我那時不過是隨口說的,又豈會因為這樣的理由就不讓你恢復本來的面貌?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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