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顏看著他緩緩走來,很快便走到亭子前面。

她撤開在葉無雙臉上的銀簪,緩緩起身。

她十分坦然,若無其事的淡笑著問:“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

元決進了亭子,走過來到她跟前,眉目溫柔的輕聲道:“不然你以為要多久?難不成還與他滔滔不絕秉燭夜談?”

葉歡顏攤手:“我怎麼知道?還以為你們會聊正事,所以定然要耗時許久,不過看樣子,倒像是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和葉歸雲聊了什麼,聊得如何他並未說起,只是笑了笑,這才掃了一眼旁邊依舊被月影扣著跪著的葉無雙,問葉歡顏:“這是怎麼了?”

葉歡顏勾唇一笑:“沒什麼啊,就是有些無聊,所以想玩玩,怎麼,殿下難道想要英雄救美?”

元決無奈,卻滿目寵溺:“又在說些酸話了不是?”

葉歡顏揚了揚眉。

他上前一步,伸手過來,她還以為他要接過她手裡的簪子可是他碰都沒碰,直接握著她的手腕,鬆開她的手指,那支銀簪便直接墜落在地。

他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她的髮飾,她頭上佩戴的頭飾他都記得,沒有這樣的,所以,碰都不想碰到。

葉歡顏皺眉,有些不樂意:“殿下這是做什麼?還說不是想英雄救美?”

元決笑了笑,很隨意的出聲道:“這種事情讓墨玄動手便可,他手巧利落,你想弄什麼花樣他都做得來,何須你親自動手,也不怕髒了手?”

葉歡顏撇撇嘴,卻也不說話,任由他拿著一方帕子給她擦手。

元決給她擦著手,也不理會地上依舊被月影壓著跪在那裡起不來卻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的葉無雙,只是淡淡問一旁的靈兒:“這是怎麼回事?”

靈兒就等他問,所以立刻就回答:“回稟殿下,適才王妃在這裡等殿下,八姑娘在那邊鬼鬼祟祟的看著王妃,月影察覺後就去把人提了來,之後八姑娘便對王妃出言不遜,語言咒罵,還拔出這根銀簪要行刺王妃。”

元決聞言,陡然眯起了眼,略帶肅殺的掃視葉無雙,語氣不明卻隱含威壓的道:“敢行刺本王的王妃,膽子不小啊。”

葉無雙立刻可憐兮兮的看著元決,聲音懇切哀慼的求饒:“晟王殿下,臣女……臣女只是一時昏了頭,是……是晟王妃親口承認是她派人殺了臣女的母親,臣女剛剛喪母心中悲痛,乍聞殺母仇人在前,情急之下才這樣的,請晟王殿下恕罪。”

葉歡顏將葉無雙那可憐動人的模樣盡收眼底,忽然笑了一下。

她沒笑出聲,可笑的時候氣息有所不同,他看向她,見她笑著,不由問:“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

葉歡顏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姐姐挺好玩,說起話來總能給人不一樣的驚喜。”

元決可對她這話中的好玩具體指什麼沒興趣,只輕聲問:“她既是對你不敬還想行刺你,顏顏想如何處置她?毀容?還是要她性命?”

葉歡顏忽然定定看著某個方向,意味不明的笑著:“那得看他會怎麼說怎麼做。”

元決順著看去,正看到葉歸雲走來,估計是他離開後,葉歸雲聽聞了這裡的情況趕來。

本來這裡也不是什麼隱蔽的地方,會有人看到去稟報葉歸雲也不奇怪。

葉歸雲走來,那邊的落雪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又大叫讓葉歸雲救葉無雙的命。

然後,許是嫌她聒噪,又騰不出手管她了,墨玄把她一把打暈了,隨後攔著要過來的葉歸雲。

雖然這裡是葉家,可是元決身份尊貴,他所在之處,便是作為葉家當家人的葉歸雲,也不能不得允許上前來,所以被攔著後,葉歸雲並沒有唐突的強闖。

元決看了一眼過去,淡淡出聲:“讓他過來。”

聲音不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和身邊的葉歡顏說話,可是墨玄聽覺極好,便聽得清楚,讓葉歸雲過來了,自己也不理已經被他打暈了的落雪,跟著走了過來。

葉歸雲估計對發生了什麼已經知曉,過來也沒多問,當即就跟元決求情:“晟王殿下,小女是因喪母失了心瘋,才做出不當之舉冒犯王妃,望殿下與王妃寬宏大量,饒她一命,臣一定對她嚴加管教,必不再犯。”

葉無雙震驚出聲:“父親……”

葉歸雲側頭低叱:“閉嘴。”

葉無雙縮了縮,便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跪著,這個時候,月影已經不再扣著她了,所以她連帶著跪姿也透著幾分柔弱。

元決一如既往的看葉歡顏的態度,輕聲問:“顏顏,你想如何?”

葉歡顏掃了一眼那父女倆,莞爾笑道:“殿下看著辦就好,不過既然是因喪母悲痛而失心瘋,倒是罪不至死。”

元決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似乎心中有數了,看向那父女倆,對葉歸雲道:“安國公先起來吧。”

葉歸雲猶豫了一下,依言起身。

元決目光冷然的掃了一眼葉無雙,道:“既然顏顏說了罪不至死,那就饒她一命,不過既是失心瘋了,還是關著好好養病的好,免得日後出來再發瘋,傷了人可就不好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決定了接下來直到死之前,葉無雙都將暗無天日的活著,再別想踏出明月閣半步。

葉歸雲沒敢討價還價,都是葉無雙哪裡肯,這樣對她來說比死還痛苦,忙求元決開恩,可是元決理都不理,已經拉著葉歡顏走了。

葉無雙哪裡肯就這麼認了,想要追過來求饒,可是葉歸雲不知道做了什麼,她暈過去了。

離開葉家上了馬車,便是一路往晟王府回去。

馬車上走了一會兒,元決才打破沉默,低聲問葉歡顏:“為何留她性命?”

若非她有這個意思,他剛才便直接要了葉無雙的命,敢行刺她咒罵她,那邊都是無可恕的死罪。

葉歡顏扯唇笑道:“殿下記性真差,我方才不是說了麼?她罪不至死。”

元決蹙眉,不贊成她這個說法,道:“罪不至死?不盡然吧,她要殺你,已然是死罪,不管成與不成。”

葉歡顏不置可否,只笑笑道:“便是如此吧,可是殿下,這世間最極致的懲罰,並非只有死,殿下定了她終身被囚,不是也說明了這一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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