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顏道:“既如此,父皇就只是把他當做我的丈夫,當做你外孫和外孫女的父親不就可以了麼?非要去想他和元拓的關係做什麼?”

“他們父子之間,如今也和仇人沒區別了,說起來,父皇你這麼恨元拓,卻無法親自殺了他,元決把元拓弄成那樣生不如死的,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你何必非要對他雞蛋挑骨頭?”

姬沉澹澹道:“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恩怨都能夠兩兩相抵的,他終究是元拓之子,雖然如你所言的這些,加之他還是何如月的兒子,而何如月與你母后如姐妹一般,朕並非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可你若堅持與他糾纏,那他就只能死。”

“有些事情無關是非對錯,也不是道理講的明白的,以你的心智,應該理解父皇和你皇兄的心思,歸根結底,你與他本就不該有所糾纏,沒有關係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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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讓這個女兒,和胤國的一切徹底斷絕關系,不是非要殺人……

或許在當年,他一心想要踏平胤國江山,把那些人和事全數掩埋,為報私仇,也為了達成他身為帝王開疆拓土的夙願,。

可自從姬珩把葉歡顏帶回來,他知道了這個女兒的存在,心境早已與當年不同,他恨極了毀了他女兒一生的胤國,包括那裡的人和事,可終究為了她,他是可以不計較的,唯一所想的,只是讓她好好的待在大啟,待在這個她生來就該待著的地方,過她本該榮耀順遂的人生。

可他終究還是難以如願。

葉歡顏聞言,不由哂笑出聲:“父皇說的輕巧,難道從一開始是我想和他糾纏麼?我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就嫁給他,到最後也同樣沒得選就被你們逼迫離開了他,你讓我理解你和姬珩,你們理解過我麼?”

她諷刺的看著姬沉,咬牙道:“再有,我與他隔著這麼多,究竟是因為什麼,是誰的錯?父皇好像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你總說我和他是錯的,打著糾正錯誤的名義一次次的傷害我。”

“可究竟對錯與否,輪的道父皇你來評判麼?說來說去,始作俑者是父皇你啊,可現在為你的錯承擔罪孽和傷痛的人卻是我和我的孩子!”

姬沉被她最後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

也就這個女兒,敢這樣直接的譴責質問他這樣的話,之前她也拷問過他類似的,指控他是罪孽之源,如今也是換湯不換藥,一字一句,誅心不已。

他第一次見元決時,元決問的似乎也異曲同工之處。

他靜默良久,沉痛而又感傷的嘆息:“你和他真不愧是夫妻倆,都曉得如何戳朕的心。”

只是這麼一句,葉歡顏聽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姬沉如今這樣病著,不好受刺激,若非太過憤恨而情急,她其實也不想把話說的太重戳他的心,可他卻一再得寸進尺,一再逼她走投無路。

葉歡顏有時候都想不明白,無論是姬沉還是姬珩,口口聲聲的在乎她,怎麼就非要逼得她到這個地步,非要她把他們恨之入骨才夠麼?

如果可以,她內心裡也並不想和他們反目,骨肉親情淪為仇人,可好像她的意願,從,沒有人會在乎,他們在乎的永遠是他們的執念。

她深吸了口氣,呵笑一聲道:“父皇能被這樣的話一再戳心,說明父皇心裡比誰都明白這一切的是與非,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錯誤而荒唐,可父皇卻還是執迷不悟。”

“我有時候想著都很好奇,父皇當年為一己私慾,葬送了慕容家和我的母后還不夠,還要因為自己那可笑的執念斷送我的一生,你真的能心安理得麼?為什麼非要賊您臨死之前,把所有的痛苦加註在我身上?”

姬沉臉色白了白,看著葉歡顏張了張嘴,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葉歡顏瞥了一眼他,自嘲笑著,道:“算了,我也是問的廢話,早就看明白的事情,我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她站了起來,也不看姬沉了,澹聲道:“父皇最好如你所言的一樣,真的打算就此出宮,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交給姬珩了,若是如此,我會好好的送您這一程,過往的一切到此為止,從今往後,您就好好在外面養病,無論我和姬珩怎麼鬥,都跟你沒有關係。”

“如果讓我知道你這次還騙我,還在利用我對你的心軟而藉機謀算,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我也當自己沒有你這個父親,即便有朝一日你死了,我也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

話落,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今日來,主要是為了一探姬沉的心思,如今話至此處,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姬沉看著她身影消失在實現之中,目光深沉又刺痛。

恍惚許久,他幽幽低語:“若能不哭……也是好的。”

……

葉歡顏回到公主府,就聽聞元決來了,已經等了她許久了,說是在她進宮後不到半個時辰就來了。

這還是元決第一次的大早上的就來找她,葉歡顏忙去尋他,錦姑姑說他人在後面的亭閣中等她。

遠遠看到湖邊亭閣裡的人,葉歡顏忙小跑過去,待她跑的近了,元決也看了過來。

她微微喘氣,莞爾笑問:“你怎麼來找我了?”

元決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扯了扯唇低聲無奈道:“你這話問的,好像我就不能來找你一樣。”

葉歡顏走到他面前,努努嘴道:“也不是,就是很難得你大早上的就來找我,以前都沒有這樣的,都是我去找你,你來也都是快中午了才會來。”

元決挑眉,好像是這樣。

葉歡顏忽然目光一定,湊近看著他的臉,微微擰起了眉梢:“你怎麼看著有點憔悴啊?眼睛還紅紅的,昨晚沒睡好麼?”

元決目光微動,抿嘴不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他一夜未眠。

或者說其實他半夜的時候知道了一些事情,就已經想找她了,也來過了,可到了公主府外面待了一會兒後就走了,回去後靜坐了半夜,早上又得到了一些訊息,才又來找她。

有些事情,他迫切的想要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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