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賢（三）

昭鸞殿已經有足足三月沒有動靜了。

冷疏桐自上次鬧劇之後，與秦素煙在明面上的關係徹底降到了冰點，平日在朝堂上相見幾乎從無交流，連眼神都會刻意避開，完全無視對方的存在。

冷疏桐刻意如此，倒讓秦素煙少了些紛擾，只不過她更在意的是，那雙在暗處的眼睛。

天氣逐漸轉暖，出來走動的人也多了些，秦素煙這幾日都坐在御花園裡，賞花品茶，遠遠看上去，倒是一片歲月靜好之象。

御花園裡的花都開了，都中貴婦也都喜歡在宮裡走動，御花園裡到處都可以聽見歡聲笑語，熱鬧極了。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後傳了過來，秦素煙回頭看去，便見冷雨嫣笑著走了過來：“可真巧了，姐姐也在這裡，我可得好好和你說說方才見到的奇事。”

秦素煙站起身，牽過冷雨嫣的雙手：“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快和姐姐說說。”

冷雨嫣坐在了秦素煙對面，眉飛色舞地說道：“方才啊，有一隻笨貓，它呀，就緊緊地盯著池塘裡遊著的一條錦鯉看，時不時還伸出爪子扒拉兩下，那條錦鯉就停在原地不動，任由它扒拉，你猜後面怎麼了？”

“怎麼了？”

“後來啊，那條魚突然一躍而起，直接懟到了貓臉上。方才那只得意洋洋的貓，被嚇了一大跳，一下子跳出去好幾米遠。”冷雨嫣說完，又笑了起來，“這世上的道理，向來是貓吃魚，沒想到今日竟反過來了。”

秦素煙想了想，笑道：“可是那魚也太笨了，那貓不過逗弄它兩下，自己卻費盡全身力氣將貓嚇跑。殊不知，待它跳出魚塘，它的時日也無多了。”

冷雨嫣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看向秦素煙的眼中多了些防備，隨後又乾笑兩聲：“那魚我之後又放回去了，死不了。”

“有妹妹這樣心善的人在旁邊，姐姐自然放心，不過若是身邊沒人看著，那魚便是死路一條了。說不定等那只貓回過味來，還能白白叼了去。”

冷雨嫣的表情越發難看，她開玩笑道：“好了，姐姐，不過是說個笑玩玩罷了，何必如此較真。”

“也是。”秦素煙笑得淡淡地，“妹妹年紀小，天真爛漫。不像姐姐，如此世故，倒是討人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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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嫣的防備又卸下了幾分，道：“怎麼會，姐姐多慮了。”

兩人正說笑間，夕鶴路過，朝二人行了一禮：“參見二位公主。”

“原是悟德法師來了，快快免禮。”秦素煙笑道，“賜座。”

“謝二公主。”

夕鶴眼下已經成為了女皇身邊的紅人，想來應是辦事盡心盡力，又用了些手段的，不然很難讓女皇這樣思慮深重的人信服。

不過秦素煙到現在都不太明白，為什麼夕鶴會如此容易就答應幫忙。按照凌寒墨的解釋是，那日的晚飯上給夕鶴吃了兩個雞腿，但是秦素煙對這樣的理由表示難以理解。

不過現下秦素煙並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她在籌謀下一步該做什麼。

冷雨嫣依舊笑著，不過這笑容在秦素煙的眼裡看來極其彆扭：“這就是悟德法師啊，聽說是二姐姐雲遊四海為母皇求來的貴客，如今看來，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將母皇伺候得好好的。”

“此言差矣，貧道所做的一切皆為國，是為江山社稷。”

冷雨嫣瞬間冷了臉，正準備譏諷，秦素煙及時攔了下來，道：“國師不要生氣，五妹妹的意思是，國師讓月蘭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自然能讓母皇高興。”

“這都是貧道應該做的。”

冷雨嫣帶著嘲諷的眼神看著夕鶴，在她眼裡，這些都是在故弄玄虛，毫無用處。這個國師分明就是秦素煙特意安插在女皇身邊的眼線，如今還在她面前擺譜，她心中自然不悅。

冷雨嫣道：“我乏了，想先回去歇息了。”

“那快回去吧。”

“長姐，我們下次再會。”冷雨嫣簡單地行了一個禮，便轉身離開了。

秦素煙撐著頭，望著冷雨嫣，默默道：“這樣沉不住氣，如何能成大事。母皇看中的未來儲君，難道就是這樣的小丫頭片子？”

“君之所向，無人可逆。”

“罷了。”秦素煙坐起身，喝了口茶，“最近母皇如何？”

“假情假意，事事皆防。”

“果然。”秦素煙看了一眼夕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道，“道長，你可要小心，你馬上就要不好過了。”

夕鶴不為所動：“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