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災（三）
蘇竹抱著暈過去的歐陽心，找到了秦素煙，憂心忡忡地說道：“公主，現下可如何是好？”
秦素煙望了望那片刻之間便被哄搶一空的糧車，道：“我們本來就是來送糧的，如今糧食沒了，我又能怎麼辦呢？”
“可是女皇先前早就通知棘州災民稍安勿躁，要等您而來啊。如今，公主人已進城，訊息已經走漏了出去，棘州所有百姓都在等著您派糧呢，您若是現在臨陣脫逃，必定會遭受百姓的唾罵，導致民怨沸騰啊！”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現下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你要我以死謝罪嗎？”
蘇竹跪下道：“奴不是這個意思。”
“你放心。”秦素煙頓了頓，將他扶起，鄭重地說道，“我必能帶你們一起安全回朝。”
蘇竹雖還是心中忐忑，但是見秦素煙如此勝券在握的樣子，便不再多言：“是。”
秦素煙安排酆羽和燕綏一道去跟隨著那蜜蜂的路徑，將祁永安捉拿回來。隨後自己找到了被衙役保護起來的府尹，準備先回衙門商議此事。
蘇竹抱著歐陽心，跟在後面，眼睛往下一瞟，便見歐陽心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瞅著自己。
蘇竹略微被嚇了一跳，然後將歐陽心放了下來。
“什麼時候醒的？”蘇竹的語氣淡淡的。
“很早。”歐陽心想起方才蘇竹那樣緊張的樣子，探出頭問道，“聽夫君方才的語氣，好像很緊張公主的安危。”
的確，蘇竹做事穩當，從不會做逾矩之事。然而他終是思慮過重，而且對秦素煙的人身安全過於關心，所以才會秦素煙面前失態。
蘇竹點點了頭：“的確。”
“那你，可有擔心過我的安危？”
蘇竹的語氣又恢復到了平靜，應付地回道：“你是我的夫人，自然擔心。”
蘇竹前後的語氣簡直判若兩人，完全沒有辦法聽出他的關懷之情。
歐陽心的心跌到了谷底，她終是明白，在他的心裡，自己永遠比不上秦素煙。
歐陽心有些酸澀地笑笑，然後默默祈願道：若是能讓夫君喜歡上我就好了。
一行人來到衙門暫住一宿，第二日一早，祁永安便被抓了回來。
不得不說，自從讓燕綏和酆羽一道辦事之後，酆羽的辦事效率便提高了不少。比如今日，若是沒有燕綏相助，酆羽斷不可能將她如此順利地帶回來。
秦素煙看著跪在地上的祁永安，問道：“好巧，竟這麼快又相遇了。祁大人，你作為賑災使臣，怎麼可以無緣無故逃走呢？”
祁永安低著頭，舔舐著嘴角剛被衙役打過之後流出的血，一言不發。
“現下，我們帶過來的乾糧，都被一搶而空。祁大人，我還想與你一道商議，現在該怎麼辦呢？”
祁永安突然大笑了起來，她抬起了頭：“現在，棘州人人皆知公主親臨。如今，門外已經跪著了成千上萬的災民，一個個都在等待著公主放糧呢。若是公主發不出糧，我可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拆了這座府邸，會不會饒了公主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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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人真是思慮周全，原是想用民怨要了我的命。”秦素煙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沒有絲毫慌張，轉而又扯開了話題，“聽酆羽說，昨日是祁家培養的暗衛將你接走的？”
祁永安又低下了頭，陷入了一陣沉默。
“私自培養暗衛，你可知該當何罪？”
“難道公主就沒有嗎？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公主從天凌國回來之後，身邊便多了許多能人。我多次派暗衛行刺，都因為他們沒有得手。比起公主身邊的能人，我這些暗衛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祁大人說話果然坦蕩，我喜歡。”
“我這次被你抓住，你必定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隱瞞的？”
“說得好，看來祁大人已經對人世間沒有一絲掛念了。”秦素煙站起了身，然後蹲在祁永安的面前，笑道，“但如果，我告訴你，章平之沒死呢？”
“什麼？”祁永安猛地抬頭，身體開始猛烈地掙扎著衙役的禁錮，“你說的可是真的？平之沒有死？”
“我身邊有一位妙手回春的神醫，將那日觸柱的章平之暗中救下。沒想到，他運氣真好，真的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他在哪裡？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只可惜，你永遠都見不到他了。他對我來說，會是一個絕佳的棋子。你們倆姐弟情深，那如果讓他知道，是因為你的母親，才讓你命喪黃泉，想必他一定會恨極了祁元君吧。到時候，不惜犧牲自己來揭露祁家醜事，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不可以，不可以謀害母親！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吧。”
“如果不是你母親安排，你有何資格與我同行？”秦素煙站起了身，將披風一揮，“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將她扔出去吧。”
“是！”
祁永安此刻終於開始崩潰大哭：“你好狠的心！既要了我的命，又何必誅我的心？我死後，必定要化為怨鬼，纏著你永生永世！”
凌寒墨聽得有些厭煩：“關門。”
秦素煙坐了下來，緩緩喝了一口茶：“說要纏著我的厲鬼可多了，也不差你一個。”
衙門口。
成群的災民擁在門口，呼喊著公主放糧，過了半天，衙門口終於開了，只見裡面出來了一個泣不成聲的女人。
災民繼續呼喊著要放糧，衙役大喝一聲：“安靜！”
災民們都安靜了下來，衙役一字一句地說道：“此女乃賑災使臣，祁永安。由於她私吞災糧，中飽私囊，導致現下無糧可放，各位都回去吧。”
一聽此話，災民們瞬間沸騰了起來，聲勢喧天，都嚷嚷著要殺了祁永安。
衙役們將祁永安往前一推：“你們自己處置吧。”
憤怒的災民們擁了上去，將祁永安群毆致死，再去細看一番，連人樣都沒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