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冬去春來，六個月過去，程青瀾的肚子越發大了起來，卻並未生產。曾經斷言程青瀾七月便會生產的太醫，如今再來診脈，卻是面露喜色。
太醫笑道：“真是奇了，這皇后娘娘的胎倒是一日比一日穩，這氣色也比以前好了許多。”
程青瀾看著秦素煙一笑，然後讓彩蝶給太醫賞了一錠銀子：“都是太醫的功勞。”
“多謝娘娘賞賜。”太醫笑著收了下來，然後又道，“不過皇后娘娘這幾日小心，快要到臨盆的日子了。”
秦素煙道：“那還不讓陛下多派些太醫院的人過來守著？還有穩婆也得候著，萬一皇后娘娘哪日突然要生產，找不到人可怎麼辦？”
太醫點頭應下：“王妃說的是，老臣這就去請示陛下。”
程青瀾拍了拍秦素煙的手，笑道：“不過就是生個孩子嘛，不必這樣擔心本宮。”
“這哪能行？皇后娘娘身子嬌貴，聽聞生孩子非常辛苦又疼痛難忍，我作為你貼身伺候的人，自要為你好好考慮啊。”
“有你這樣提本宮著想，本宮本來這七上八下的心，都踏實了。”
常恆見著秦素煙和程青瀾這樣的情意綿綿的互動，不由惹得一陣噁心，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彩蝶拍了一下常恆：“幹嘛呢。這一連幾個月都這樣了，你還不習慣啊。”
“你說這女人和女人之間怎麼會有這種感情？”
“這深宮大院裡，我看也只有王妃對我家娘娘最好了，娘娘如此依賴也不是沒有理由。”彩蝶算是看出了秦素煙在程青瀾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也早就放棄了和她作對。
程青瀾扶著扶手：“扶本宮起來。”
彩蝶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常恆：“好了，快去扶著娘娘。”
常恆上前，扶著程青瀾的右手，彩蝶扶著程青瀾的左手，兩人扶著程青瀾往裡屋走去。
忽然程青瀾身體一陣抽搐，隨後半蹲了下來，捂著自己的肚子道：“痛，好痛……”
秦素煙往地上看去，喊道：“娘娘破水了，快扶娘娘到床上去！”
常恆在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他利索地抱起程青瀾，放在了床上。秦素煙忙跑了出去，喊道：“來人，快來人！快去叫太醫回來！娘娘要生了！”
很快，整個正坤宮都忙活了起來，從外頭趕來了兩個穩婆，又來了四個太醫，守在程青瀾床邊。程馨兒和蕊姬還有一些其他嬪妃也趕到了正坤宮，程馨兒有些擔心程青瀾，她問道秦素煙：“姐姐還好嗎？”
“現在還在生產，你不要急。”秦素煙回答完了程馨兒，又朝後張望了一番，“陛下呢？陛下怎麼沒來？”
蕊姬答道：“陛下在韓夫人那裡喝醉了，來不了。”
“真是的，皇后娘娘生產這麼大的一件事，怎麼都不來呢？”秦素煙輕聲責怪了一聲，隨後又自言自語道，“算了，本也不想指上他。”
秦素煙說完又跑進了屋內，只見程青瀾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著，秦素煙問道：“娘娘怎麼樣了？生了沒有？”
穩婆回答道：“哎喲，哪就那麼快啊。現在孩子頭還看不到呢，看娘娘這情況，還得再過上一個時辰才能生下。”
“什麼！”程青瀾不由驚叫出聲，“怎麼還要再過一個時辰？你這個老婆子在騙本宮對不對？”
太醫道：“穩婆說的沒錯。娘娘再忍耐一會兒，省著些體力，留著一會兒生孩子。”
程青瀾從小錦衣玉食過慣的人，連擦破點皮都要疼上半日，如今這生孩子的痛楚，她怎能忍得。她指著太醫院的人道：“你們！快想辦法讓本宮把孩子儘早生下來！不然，本宮讓你們以後太醫院吃不了兜著走！”
許太醫跪下道：“皇后娘娘，你還是省省力氣吧，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傾郎呢？本宮要見傾郎！”
在場的人都懵了，不知道程青瀾口中的“傾郎”指的是誰。秦素煙聽見程青瀾喊她，便走了過去，朝他們尷尬地笑笑：“都下去吧。”
太醫院的人見是王妃，便也不敢多嘴，都退了下去：“是。”
秦素煙坐在了程青瀾身邊，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我說了，在外人面前不要這樣喚我。”
“本宮錯了。本宮現在真的很需要你。”程青瀾說著緊緊地抱住了秦素煙的腰。
秦素煙如今也是身懷有孕，只是拿了腰帶將肚子強行捆得小了一些，又穿著些寬鬆的衣服，不讓人看出。程青瀾這一抱，一下子將她的肚子壓得生疼。
秦素煙鬆開了程青瀾的手：“娘娘，你要堅強，我會陪你度過這個艱難的時刻的。”
程青瀾緊緊地握住了程青瀾的手：“那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不走，不走。我怎麼會走呢？”秦素煙跪在了程青瀾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娘娘你現在稍安勿躁，你越急，這孩子就越難生下來，你也要吃更多的苦，明白了嗎？”
秦素煙說的話，程青瀾都會聽。程青瀾看著她點了點頭：“本宮知道……啊！”一陣劇烈的疼痛來襲，程青瀾死死地握住秦素煙的手，將指甲也摳進了她的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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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煙咬牙堅持著，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讓程青瀾生下這個孩子，所以她必須要守在她的身邊，再疼也得忍下。
陣痛結束，程青瀾的手鬆了開來，秦素煙揉了揉手，然後拿出帕子擦了擦程青瀾臉上的汗水：“娘娘真棒，竟然自己一個人捱過了。”
有了秦素煙的鼓勵，程青瀾的心態更好了一些，她朝秦素煙欣慰地笑了笑，對於接下來的疼痛也沒有原來那樣恐懼了。
過了半個時辰，穩婆看了看程青瀾的身下，道：“快，快備熱水來！娘娘看這樣子，是快要生了！”
整個正坤宮頓時忙作一團，幾個太醫立在程青瀾床邊，守著程青瀾生產。秦素煙又一直跪在程青瀾的床邊，手都已經被程青瀾捏出了血。
常恆有些看不下去，道：“王妃，你先去把手包紮一下吧。”
秦素煙搖搖頭：“現在是皇后娘娘最需要我的時刻，我怎麼能走？”
常恆嘆了一口氣，他也實在搞不清楚這秦素煙日日和程青瀾如膠似漆的，是要做什麼。常恆退了出去，和程馨兒道：“夫人放心，皇后娘娘現在還在生產，目前並無大礙。”
程馨兒雖然不喜歡程青瀾，但到底也是一家的姐妹，還是為她有些擔心，她道：“那就好。”
常恆看著程馨兒，還欲再說什麼，但礙於宮中人多，並沒有再和程馨兒聊下去。常恆看著滿宮的嬪妃，安排道：“大家都在院子裡坐會兒吧，若是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奴才第一時間出來彙報。”
程馨兒也並未逾矩，她道：“好，那就等著公公傳話。”
常恆應了一聲，又回到了裡間，去看看程青瀾的情況。
程青瀾有秦素煙在身邊陪著，產程異常地順利，但由於程青瀾長居深宮，體質一般，還是在床上了受苦了好一陣。
終於，一聲嬰兒敞亮的哭聲迴盪在正坤宮中，程青瀾誕下了一個皇子。
彩蝶抱著那孩子，喜極而泣：“皇后，你生下來一個小皇子，這可是陛下的嫡子啊！”
程青瀾虛弱地一笑：“讓本宮看看。”
彩蝶將孩子放在了程青瀾的面前：“皇后娘娘你看，是小皇子！”
程青瀾看著那個孩子，臉上綻放出了笑容，整個人散發出了母性的光輝，與平時工於心計的樣子判若兩人。
常恆見自己的孩子出世，更是激動萬分，他在一旁紅了眼睛：“恭喜娘娘……生下了嫡子……能不能讓奴才看看？”
彩蝶將孩子抱給了常恆，常恆小心地接過，他看著嬰孩與自己相似的面容，由衷地笑了起來，一時竟不肯放手。
奶孃喚道：“公公，把孩子給我吧。公公？”
秦素煙拍了一下常恆：“快放手，被讓人發現了端倪。”
常恆知道自己失態，便將孩子交給了奶孃：“奶孃你可要好好照顧，若是出了事，我可唯你是問。”
奶孃覺得常恆奇怪，她抱走了孩子，嘴裡道：“真是奇了，娘娘生個孩子，太監那麼開心是做什麼？”
秦素煙在常恆耳邊道：“這幾日人前暫且剋制一下，你也清楚這孩子最後的結局，切莫投入過深的感情。”
常恆想起和之前秦素煙談論的計劃，此時心中卻動了舐犢之情，他道：“奴才知道你籌謀了許久，但是，奴才求你，最後給這個孩子一條生路行嗎？”
“不是我不想放，等到時候狗皇帝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他必定要處死這個皇子。”
常恆看了看搖籃裡的孩子，更是有些不忍，他道：“你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小的孩子死嗎？”
“他死不死和我沒有關係。”秦素煙看著常恆，“我已經忍到現在了，我不可能因為你的這一點點婦人之仁，毀了我的計劃。”
“難道你不知道鳳命之人不能沾染太多鮮血嗎？”
“你少拿這個來壓我，我的手下已經死過太多的人，我早已經不在乎這種命不命的東西。”
常恆清楚，秦素煙是一個很難說動的人，於是他不再和她死磕下去，轉而開始想別的辦法。
常恆心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那個狗皇帝而起，若是殺了這狗皇帝，我的孩子就能活下來了！常恆這樣想著，佩上短劍跑出了正坤宮，跑到了韓夫人那裡。
韓夫人宮門門口守著福渤等人，福渤見常恆來了，問道；“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的。若是皇后生產的事情，就不要來問了，陛下已經知道了，等生下了再來通報。”
“皇后已經誕下孩子了，是個皇子。”
“這可是大喜，我這就去和陛下通報一聲！”福渤說著跑了進去。
常恆等在門外，將自己帶來的短劍好好藏好。待福渤進去通報，又一個人跑了回來：“陛下已經知道了，但是現在夜深了，陛下歇息了，不去正坤宮了。”
“什麼？”常恆拽起了福渤的領子，“皇后如此辛苦為他生下皇子，他怎麼還留戀在別的女人房中？他還配不配做一個男人？”
福渤道：“你瘋啦！怎麼敢如此辱罵陛下，看來是不想要你這條狗命了。來人，將這個瘋狗拿下！”
此時來了幾個守衛上去要拿住常恆，常恆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幾人全部打倒，隨後一腳踢開了宮門，闖了進去。
常恆提劍走進了裡間，只見衣衫不整的韓夫人和爛醉不醒的凌無絕。韓夫人見常恆來了，忙尖叫起來，凌無絕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常恆將劍刺向了凌無絕，只見劍稍在離凌無絕的喉嚨只有不過一寸的距離便停了下來。常恆回頭一看，原來是皇城軍及時趕到，將他團團圍住，將他生擒。
凌無絕逐漸清醒了過來，他指著常恆道：“你要殺朕？”
“正是！殺的就是你那個狗皇帝！”
“放肆！把他給朕……”
凌無絕話說到一半，便被秦素煙打斷，秦素煙道：“陛下，今日是皇后娘娘生下嫡子的大好日子，且不可殺人，為嫡子惹下晦氣！”
“嫡子？”凌無絕方才醉酒，沒有聽清福渤說的什麼，此時他聽到這兩個字，欣喜若狂，“朕有嫡子了！朕有嫡子啦！”
“正是呢，皇后娘娘剛剛為陛下生下了一個嫡子，陛下快去正坤宮看看吧！”
凌無絕趕忙叫人給自己穿戴整齊，然後急急地跑了出去，福渤問道：“陛下，這個人該怎麼辦？”
“這個人是正坤宮的人，今日朕不和他計較，先押進大牢再說！”
“都聽見了嗎？送入大牢！”
“走！”皇城軍擒住常恆，將他帶入大牢。秦素煙跟在一旁道：“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要不是我方才發現你不在，及時跟了出來，你這條命就沒了！”
“奴才一條賤命，哪裡敢勞煩娘娘掛心？”
皇城軍推開了秦素煙：“哎哎好了啊，快回去吧，少廢話。”
秦素煙只好不再跟著常恆，她心道：原先和常恆商議好，待程青瀾生下孩子，就讓常恆說出沒有被淨身的真相，然後再點出這個孩子是他的。隨後再讓常恆假裝自殺，服下假死藥，最後再自己給常恆安排後事即可。但如今常恆被關入大牢，而且好像開始抗拒她出的計謀。如此一來，她只能重新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