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沈心顏心臟，揪著疼了一下。
滿腦子都是百里齊的影子。
眼淚便落了下來，那不是腦幕之中的淚，而是肉身所能體會到的淚。
順著臉龐滑落，溫熱滾燙，滑入鬢角。
耳畔聽得有人低聲呼喊：“沈姑娘，沈姑娘，你醒了嗎？”
是梅辛的聲音。
在耳畔低聲呼喊。
證明，到此刻為止，她似乎還活著。
沈心顏看向尚未滅去的腦幕，沉沉道：你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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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顏：……
十天，呵，她可真大方。
“沈姑娘，沈姑娘。”
耳邊的呼喊還在持續。
只剩十天了，她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思及此，沈心顏努力的撐開了眼皮。
幾乎是撐開眼皮的一剎，強烈的疼痛感襲來。
痛的眼冒金星。
她費了好些勁，才緩過來。
眼前恍恍惚惚的一張面孔，努力凝聚焦距，那張臉漸漸清晰，是梅辛。
除了梅辛之外，無人。
“沈姑娘。”梅辛的聲音，低沉而輕緩，帶著一種憐憫的調子。
沈心顏知道，作為個神醫，她估計是清楚，她快掛了。
“百里齊呢？”
“王爺沒事，你放心。”
沈心顏覺得，梅辛可能是誤會了。
作為一個擁有不死不滅男主光環的人，沈心顏問的當然不能是百里齊有沒有事。
她是想知道，百里齊怎麼不在這。
不過想想，他傷的不輕，還中了毒，估計這會兒也在哪兒躺著呢。
目測，這裡是齊王府，她之前小聾瞎時候住的雲庭院。
那麼百里齊，應該在瑤光院躺著。
於是沒再問，只點了點頭，勉勵想要坐起來，卻被梅辛按住了肩膀：“沈姑娘，你別亂動，你傷的太重。”
“好吧，梅太醫，我快死了對吧？”
梅辛一怔，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麼直接。
“不會有事的。”梅辛略偏過頭去，目光沒有直視沈心顏。
這姑娘，顯然不擅說謊。
沈心顏很是坦然，笑道：“生死有命，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這一死，最接受不了的肯定是百里齊，所以梅太醫，我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梅辛沉默著。
許久，才輕聲道：“你說。”
“等我死後，你想法子，銷燬我的屍體，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最好是燒了，骨灰如何處置，隨便你，你要覺得麻煩，直接揚了也行。”
梅辛大為震驚：“挫骨揚灰，你，你要做什麼？”
沈心顏：“不能讓百里齊知道我死了，你只要處理好我的屍體就行。”
梅辛頻頻搖頭：“這不可能，我不可能這麼做。”
沈心顏沉聲打斷了她，語氣異常堅定：“你必須這麼做，為了百里齊你也必須這麼做。”
看梅辛只是僵硬著搖頭不說話，表情無比抗拒。
沈心顏只好把之前破廟之戰，都告訴了梅辛。
梅辛的表情，果然變了。
從僵硬，抗拒。
變成了吃驚，痛苦。
能把一向淡然若素的梅太醫，逼出這麼多豐富的表情來，沈心顏私以為，也挺有成就感。
可現在，沒這閒心取樂，她內心對梅辛，同情又充滿愧疚。
誰讓你是女三呢。
誰讓你一直默默站在身後守護百里齊呢。
誰讓你知道我要死了呢。
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了。
對不起了，梅太醫。
梅辛的眼圈，已然一片通紅：“你是替王爺挨的這一掌？”
沈心顏很平靜：“所以，如果他知道我因他而死，他會崩潰的，就算不殉情，此後餘生，你以為他還能過的好嗎？”
梅辛：“……”
沈心顏：“梅太醫，很簡單的，我死前會離開齊王府，等我死透了，你就把我屍體燒了，別留下痕跡就行。”
梅辛：“那王爺如果找你呢？”
沈心顏：“我自然會留書給他，讓他以為，我離開了。”
梅辛：“你以為王爺會信嘛？”
沈心顏：“這你不用管，我有法子讓他相信我還活著。”
梅辛再度沉默了。
這姑娘話少，也可能，真的無話可說了。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打碎了屋內這沉重的安靜氣氛。
跨步進來的，是百里獻，身後跟著無涯。
他的臉色，很是疲憊，眼中滿是血絲，皮膚略顯蒼白，眼圈佈滿烏黑，看樣子，像是很久沒休息了。
梅辛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恢復了平日裡的淡然若素，起身作揖，正要行禮，被百里獻抬手止住：“梅太醫不必多禮，沈姑娘如何？”
梅辛讓開了身：“沈姑娘……”
才想說醒了，身後的人，不知何時，又昏睡了過去。
重傷過後，沈心顏的意志力，只能支撐她短暫清醒了片刻。
在百里獻進來的時候，她一想到自己的把女主光環摘給了人家，心塞了一瞬，情緒就那麼激動了一下，腦子就頂不住了，眼前一黑，又厥過去了。
再醒來，天都黑了。
床邊守著一丫頭。
見她睜眼，忙歡喜道：“沈姑娘，你醒了？我現在就去叫梅太醫。”
沈心顏喊住了她：“不用了。”
藥石無醫的身體，浪費梅辛那麼多力氣幹嘛。
反正治不治，都是十天。
丫頭站在那，也不知道該不該去了。
沈心顏撐著身體要坐起來，丫頭趕緊上前攙扶。
比起剛醒來那會兒，沒那麼痛了。
她試著調息，氣息運轉，還算順利。
於是，索性盤腿坐了起來。
調了兩圈氣息，雖然還不至於能下床，可通體舒泰，人也精神了幾分。
她對丫鬟吩咐：“容子風在不在，你去把他給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百里齊到現在還沒守她身邊，足見還沒醒來，關於在地下城聽到的那些事，只能找容子風說。
丫鬟出去，也沒多會兒，就帶著容子風進來了。
沈心顏打發了丫鬟出去，邀請容子風坐下：“王爺怎麼樣了？”
容子風：“中毒太深，尚在昏迷。”
末了，似乎怕沈心顏擔心，補充了一句：“有梅太醫在，你不用擔心，你呢，梅太醫說你五內俱裂，需要調養，感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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