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半年,雲香依舊日日去陪伴莫宣卿,在莫宣卿面前,她說的最多的都是金蘇和孩子們的近況,說著說著,便是黯然神傷,滿目寂寥,一副我愛你,我卻願意你過的好的卑微入泥的姿態,惹的莫宣卿對她,益發的心中有愧。

在一次“酒後亂性”之後,這種愧疚到達了巔峰。

他不知這酒,卻是雲香動了手腳的。

再半年,雲香孕肚隆起,無法掩飾,清河王再度震怒,以九族性命為挾要求莫宣卿娶了雲香。

莫家惶恐,莫宣卿也不敢不顧家人性命,何況他對雲香一直有愧。

而真正讓莫宣卿下定決心點頭的,是雲香丟擲的美好誘餌,雲香表示自己其實早就知道金蘇身份,這一年來卻從未和她父親說過半分,因為她知道金蘇對莫宣卿的意義,如果兩人成婚,她願意跟金蘇為平妻,而且為了莫宣卿,她更是會不惜一切求她父親清河王動用權勢,洗淨金蘇身上罪名。

從此以後,莫家也好,金蘇也好,他跟金蘇的孩子也好,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多麼誘人的一個條件,莫宣卿無法拒絕。

因為愧疚,舉棋不定。

因為金蘇和孩子,他下定了決心。

婚禮將至,他也被放了出來,莫家人早被雲香壓住了嘴,口徑一致的表示,夫人會在她成婚後,把金蘇和孩子帶回莫家。

甚至連莫員外郎和莫夫人也是這般回答,莫家組上行醫,祖訓乃誠實兩字,父母都如此說,他不疑有他。

新婚當夜,三拜禮成,雲香終於守來了她等了五年的洞房花燭。

卻不想金蘇竟會殺入兩人洞房。

看著那一身婚服,紅的刺目的新郎新娘,金蘇舉劍便刺向了雲香。

莫宣卿下意識的擋在了雲香面前,這一舉動,徹底碎了金蘇的心。

她此前只是懷疑雲香找到“幽幽谷”是莫宣卿洩了秘,至此,她完全誤會覺得莫宣卿叛了心,為了這女人,舍了孩子,舍了她。

一怒發白,她劈劍亂刺,沒給莫宣卿解釋的機會。

這邊動靜,自然很快引了人來,如果不是莫宣卿以死相逼,雲香惶恐,這次金蘇在劫難逃。

金蘇走了,帶著滿目瘡痍,拖著疲憊身心。

從此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莫宣卿往後的人生之中。

她不知道,她離開當夜,莫宣卿就追了出去,雲香郡主喜堂上被拋棄了一次,喜房裡又被棄了一次。

便是她苦苦哀求,清河王依然雷霆手段,真的將莫家誅了九族。

等到莫宣卿聽聞訊息趕回家,只剩下莫夫人身邊的老奴僥倖逃脫,把他攔在了半道。

這老奴,就是雲香當年買通之人。

這一年,她始終活在自責和愧疚之中,見到莫宣卿,便把當年種種,都告訴了莫宣卿。

可憐莫宣卿,一朝醒悟被雲香騙了,已是家破人亡,妻離子喪,變成了這蒼雪寒天裡,最孤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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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幾年,雲香一直照顧著他。

他見到雲香和那個叫他爹的孩子,縱然神志不清,也永遠是目露兇光。

終於又一次,差點掐死了雲香母子。

清河王不顧雲香再度哭求到聲嘶力竭,把莫宣卿趕出了清河王府。

莫宣卿徹底清醒,是八年後的事了。

心灰意冷的他,選擇了遁世,擇一淨土,建了千機崖。

千機崖中,機關重重,忘川橋更是把所有人都擋在了他的住舍之外。

雲香僱傭了無數高手,打通了前面的機關,卻也都鴛鴦河中化了白骨。

即便如此,她日日都來,隔著河岸,帶著孩子,遙望那處茅廬,只求他還能出來再見自己一面。

然而,至死,莫宣卿都沒再給她機會。

就連兩人的孩子快死的時候,他也不肯把魂夢草,用在其身上。

甚至年幼的莫望,為見他誤闖忘川橋,被金蠶絲傷至昏迷垂死,他也不曾伸以援手。

他恨毒了雲香,恨毒了和雲香有關的所有,如他死前所言:你們錯在,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百里齊給她講的這個故事裡,莫宣卿和雲香的兒子沒有名字,許是莫宣卿根本不記得那個孩子叫什麼。

不過,莫宣卿告訴了百里齊千機崖名字的由來。

莫宣卿和金蘇的孩子,男孩,叫莫千機,女孩叫莫崖。

千機崖,寄託著莫宣卿對孩子深深的思念和緬懷。

或許雲香的兒子給莫望取名字到時候,也是寄託了某種深深地的感情,譬如恨,他恨父親的絕情,心疼那隔河相望,日復一日站成了一尊卑微雕塑的母親。莫望,不要再望。

這個悲催的故事聽到最後,沈心顏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說此前,她還能心裡腹誹一句莫宣卿是個渣。

那麼現在,她的情感就複雜太多了。

想來想去,還是慘字,更適合莫宣卿。

或者說,適合除了雲香以外,這個故事裡所有的人。

千機崖由來明了,至於百花谷,金蘇已逝,卻是再也無從考究了。

不過兩人始終是心有靈犀,才將此兩處,佈置的幾乎一模一樣,也或許,這是兩人曾經想象過,美好隱居畫卷。

這相愛的一雙人,落到如此境地,讓人唏噓。

莫宣卿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和金蘇合葬,但願他們,在地下相認,能夠盡釋前嫌,解釋清楚所有誤會,然後一起,把雲香暴打一頓,最好打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好長一段時間,沈心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情低落。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難過了?”

沈心顏不否認,點點頭:“恩,太慘了。”

百里齊:“情深,緣淺。”

這四個字,概括的也算是精闢了。

沈心顏想到了百里齊去過一趟百花谷拿那玉佩和書信,道:“我覺得,金前輩雖然誤會了莫前輩,但恨未必有愛深,不然也不會留下莫前輩的玉佩和情書了。”

“或許吧。”

沈心顏揉揉胸口,這該死的慘劇人寰的故事,弄的她心裡怪不舒服的。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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