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惜墨,如同泣血的杜鵑,讓人心驚不敢直視:

“顧燼言,你對世人撒謊,對我撒謊,其實你就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你這些年對我的好,是不是因為你的心虛和內疚?!你帶我回家也不過是因為你要贖罪!”

為什麼,要騙她這麼久。

他如果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她仍然可以為他找到理由和藉口。

可是,他知道啊,他明明知道,卻讓她十幾年來,一直活在謊言之中,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有祭拜過。

她該,如何原諒他。

她的指責,讓他渾身一震,一顆心都無處安放。

他看著她,一臉沉默,而這時的沉默,就同預設沒區別。

顧燼言確實是內疚的,而這內疚,折磨了他十幾年,讓他屢屢在深夜時,夜不能寐。

每當他看到惜墨羨慕別人有父母時的場景,他就心如刀割,忍不住給她一切,去彌補她失去的親情。

可是,再多的一切,都是代替不了的,她的一腔孺慕之情,無處安放,甚至很多個晚上,他都清楚聽到她夢囈,叫著“爸爸媽媽”。

自車禍發生後,他也曾想過,如果當初沒有收購華耀兄弟,如果當時不答應和惜墨的父母面談,或者說,是他自己去華耀兄弟見他們,是不是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而惜墨還是影業集團公司的千金小姐,從小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甚至會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一切發生的事情,就算權力再通天,也不能逆轉,讓時光倒流。

顧燼言想要伸手撫拍她,可她就像是一隻被傷害過的小獸,雙眼死死地盯著他,一旦他有別的動作,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傷人傷己。

他到底沒有伸手,而是低著腦袋,試圖彌補一些:“我後來很後悔,所以,最終放棄了收購……”

當時那種情況,老家夥們虎視眈眈,他這一放棄,不僅僅是受到老家夥們的各種刁難,還有爺爺的失望……

總而言之,不是什麼好事就是。

然而,惜墨卻聽不進去這些像是懺悔的話,滿腦子都被“她居然愛上了害死父母的兇手”的想法塞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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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也不要再留在這裡。

這裡的一切,想想都讓她覺得窒息。

惜墨頭昏腦漲,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踉蹌了兩步,差點就摔在地上。

顧燼言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還沒觸碰到,就已經被她用力地甩開,她雙眼直盯著他,眼裡有著名為仇恨的火苗在攢動:“顧燼言,我恨你!”

他最怕的,不就是她恨嗎……

顧燼言隱隱覺得,事情可能真的要朝他所擔心的那個方向走了,試圖再次伸手去拉她,將她攬在懷裡。

只有將她留住,他們才有未來可言。

在那樣的想法下,顧燼言拉她的動作堅定了些。

只是,惜墨卻很抗拒,一點都不想和他接觸,雙手不停地揮動,卻敵不過他,最終被他握住了雙手腕。

他和她對視,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裡:“我告訴過你,事情的真相會比你想象得還要殘酷,但你也說了,你不是溫室的花朵……”

所以,不要逃避他。

惜墨卻覺得可笑至極,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他居然還用一副為她好的口氣,理直氣壯地向她說教。

呵,為她好。

天底下無不是的父母?

每每聽到這句話時,惜墨都覺得可笑,但凡是個人都會有錯誤,不是因為是父母、是長輩,就全都是對的。

可是,在顧燼言的心裡,他大概就是一直都覺得,他不會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所以連她的意願都不會顧及。

惜墨沒有再掙扎,她只是抬頭看著面前的顧燼言,似笑非笑:“顧燼言,如果你還有一點顧忌我的感受,請你不要碰我。”

這一刻,涇渭分明。

“我現在只想去我古墓的墳墓前祭拜,向他們懺悔,我愛上了害我家破人亡的混蛋!”

她的話說得決絕,又是談及她的父母,顧燼言不得不放手,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心痛如刀絞。

果然是這樣,他知道說出這一切,就會是現在這種狀態。

十幾年來,他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無往不前,所有人都覺得,只要他願意,沒什麼事情難得住他。

事實卻是,他被十二歲那年的車禍的後續處理事情,給難住了,甚至無數次設想,惜墨知道真相會是何種場景,只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該如何化解她內心中的仇恨。

父母之仇,如何化解?

便是他,父母多麼不堪,如何沒有感情,可私底下,又何嘗不會心酸、心痛,何況是她……

惜墨這時,完全不想看到顧燼言,被顧燼言鬆開後,她跌跌撞撞地往門口方向跑。

當門被開啟,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顧燼言眼睛一亮,正要上前,她決絕冷漠的聲音卻在房間裡響起:“念念是你的孩子,是你們顧家的血脈,我不會帶走。”

“但是明天,我會在民政局等你,我要跟你離婚,如果見不到你,我就回美國,永遠不再回來,永遠不再見你和念念!”

她的話音還沒全然落完,人就已經決絕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顧燼言留下。

顧燼言被丟下,第一次覺得,房間是如此地大、如此地空曠,她無情的言語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如同一把鋒利的小刀,一次又一次地,劃開他的心臟,鮮血淋漓。

酸酸漲漲的感覺,從心口一點點蔓延而上,到達喉嚨,溢位口腔,他痛苦得渾身都在顫,眼眶也跟著酸澀起來。

不知何時,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劃過他蒼白的臉頰,灼燒在他的心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惜墨幾乎頭也不回,像逃離牢籠似的,倉惶離開帝勳別墅花園,渾渾噩噩之下,她眼裡露出絲絲茫然。

曾經被她視為落土歸根的A市,曾經讓她在國外心心念念的A市,在此刻,竟給她一種陌生、沉悶的壓迫感。

無形中,似乎有一隻大手,籠罩著她的人生,將她美好的人生,徹底碾得粉碎。

她能去哪兒?

越是這種時候,惜墨就越發現,自己就覺得那種無家可歸的感覺,格外明顯。

“太太!”她跑出別墅時,身後忽然傳來了邵騫急躁的叫聲,“太太,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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