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銘懸到嗓子眼的心,緩緩落下。

他原本還擔心惜墨太過耿直,或者說把所有事情都攬到她自己的身上,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威爾斯聽惜墨說起漫畫裡的人物設定,目光亮了亮,很顯然在他的心裡,惜墨的作品設定,很合他的心意。

挺通透,這是威爾斯目前對惜墨的看法。

在場的記者們,既然能夠收到邀約,功課自然是做好的了,對實事求是的惜墨說的話,也無從反駁。

即使他們不是惜墨的粉絲,但看過漫畫,有感到熱血的,有感到勇氣的,也有感到無畏未來的,卻從來沒有感覺到殺戮。

不過,想要記者就此放棄他們的咄咄相逼,是不可能的,人家畢竟是來挖新聞的。

很快就有記者站起來,繼續提問:“那麼你今天中午去了死者家中弔唁,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想要補償?”

曹銘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意外得讓他不由自主地側頭看向惜墨,緊張得手心冒汗。

這個問題本來就有陷阱,當問題存在兩個答案以供選擇,那麼反應慢的人肯定會在答案中任選一個。

無論惜墨說自己是愧疚,還是想要補償,這都證明她和這個案子有關,那媒體稍微斷章取義,她就會再次成為眾矢之的。

可現在誰也幫不了惜墨。

威爾斯挑了挑眉,依舊很淡定地做一個聆聽者。

惜墨同樣很意外,她沒有想到居然有記者尾隨,也有可能那些人是在監視死者的家。

她依舊沒有直接在記者給的圈套中選擇答案,而是十分冷靜地說出了自己今天的心理歷程。

“雖然我的家人為了保護我,收起了我的手機,但我還是看到了那個影片。”

一想到那個影片的畫面,她就渾身發冷,不由微微地戰慄:

“看到照片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因為網民們一致把死者被害的責任推到我身上,彷彿我就是殺人兇手,認為我的手上沾滿鮮血,應該為死者償命,這樣才能平復網民們的憤怒,所以我也鑽了牛角尖。”

在場的人紛紛蹙眉,想到岑惜墨為死者償命的那個畫面,無端地感覺到驚悚和悲涼。

惜墨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可眼睛裡濃濃的悲傷,化作氤氳的水氣,若不是因為在公眾場合,她一定忍不住眼淚。

這樣的悲傷,讓許多人感同身受。

“直到我的兒子問我,‘媽咪,你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呢,你又沒有做錯事’,我才清醒過來。”她模仿著念念當時稚嫩卻不解的話語,讓眾人覺得身臨其境。

“我沒有做錯,我為什麼要受良心的審判?就因為我善良嗎?就因為我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死去而落淚嗎?”

她的話語本應該是控訴的,語氣卻很平和,然而,就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紅著眼眶,腰背卻始終挺得很直的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她悲傷之後的堅強。

記者們不由捫心自問,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的人是他們呢?

他們這些自詡心理承受壓力極大的人,在那種情況下,真的能夠承受住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嗎?

恐怕不能。

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就算沒被逼死,大概也會被逼瘋,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網路暴力有多麼的可怕。

曹銘為惜墨的遭遇痛心,卻也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敢於說真話的人,也是能夠得到回應的。

至於威爾斯,原本還擔心事情和惜墨扯上關係,會影響電視劇在國內的收視率,但這會徹底放下心來。

這樣一個女孩,有著一顆最柔軟卻也最通透的心,人人都看得到。

惜墨的話依舊在繼續:“網路上有人詆譭我,說是我教唆粉絲殺人,對此我只想說一句,我至今沒有和任何一個粉絲有過隻字片語的交集,更不用談教唆了。”

“我今天去死者家中致哀,那位慈祥寬和而極具休養的老人家,他帶我看了死者生前住的房間,並告訴我說,我是無辜的。而案件至今還在調查,死者的父母和我,都相信警方會將事情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讓逝者安息,讓真正的兇手伏法。”

她沒有把去小杰不是漫畫迷的話說出來,因為那些是警方需要調查的事,暫時不宜公開。

但是,她最後一段話,卻是在告訴記者,也告訴別人,除了死者的家屬和警方,別人沒有資格為她強加任何罪名,她是無辜的。

說完這一切,她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誠懇請求:“真相總會大白,我希望媒體記者朋友們,不要去打擾死者家屬平靜的生活,不要再監視他們了,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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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愣了,反應過來時紛紛議論:“岑小姐應該是無辜的吧,相由心生,她如今事業正發展的時候,怎麼會傻到教唆粉絲殺人?”

有人議論,有人則是站起來,堅決道:“岑小姐,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一個記者站起,另外一個記者也站起,直到最後,在場包括安保在內的所有人員,都認同惜墨是無辜的,並當場呼籲,不要再打擾死者家屬的安寧,並給岑惜墨小姐一個道歉。

這一幕透過在場的攝像機,傳送到網路上。

本來烏煙瘴氣,對惜墨謾罵聲一片的網路情況,如同被雨水洗滌,輿論方向紛紛倒向惜墨這一邊。

而此時的警方,因為惜墨查到提供的新線索,再三確認,結合新的精神科專家報告,確定殺人嫌疑犯的口供不實,進一步調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顧煜臣和沈洛詩的婚房別墅裡,沈洛詩對網路上的轉變一無所知,換上了當季最昂貴的限量版衣裙,化著精緻的妝容,站在全身鏡前,她看著鏡面中的自己。

一晚滋潤,她看起來女人味更足。

她滿意地勾起唇角,得意地笑著:“顧燼言,你將為你的有眼無珠付出代價。”

說完,她揚起最適合的弧度,轉身離開房間。

下樓時,她看到正耐心等待著她,西裝革履的顧煜臣,笑得更是明媚,挽著他的手:“抱歉,讓你久等了。”

顧煜臣笑得溫潤:“等待,是作為丈夫最基本的愛意表達。”

兩人挽著手,一前一後坐進車裡,膩在一起的模樣,很有新婚夫妻的樣子。

為了儘快回到凌鉞,以免發生不好的變故,他們直接取消了蜜月。

而今天,他們要前往凌鉞集團總部,參加董事會,邁出實現他們野心和夢想的第一步。

很趕巧的是,顧煜臣到達凌鉞集團時,剛好和下車的顧燼言碰了個正著,三人面對面站在門外,中間卻似乎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氣氛一時間很是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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