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沾聽到拓跋宏宣召自己,忙躡手躡腳起身穿衣,對著門外低聲應,“且稍等,我很快就來。”

江喬氏迷迷濛濛醒來,“夫君?”

“皇上召見我,定有急事,我且去看看,你先休息。”江沾低聲道,輕輕地拍著江喬氏的錦被,示意她安心。

“好。”江喬氏點了下頭。

江沾速度更衣,然後出門。

等到了御書房的時候,周福海前來低聲耳語,“丞相有勞了。”

江沾不解,頭頂問號地進了御書房。

但見拓跋宏正看著地圖,他忙行禮,“臣拜見皇上。”

“免禮。”拓跋宏看到江沾來了,松了一口氣,擺手,“思遠坐。”

江沾不甚明白他為何宣召自己來,他還擔心是不是前線傳來緊急軍情,所以要找他來商議對策,但看現在的情形,不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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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周福海還說“有勞”?這怎麼回事?

江沾一臉懵地坐在拓跋宏的對面,看著拓跋宏,拱手,“不知皇上深夜宣召臣來,所為何事?”

“朕只是想思遠過來坐坐。”拓跋宏說道,他盯著行宮的地圖,“不知道右昭儀可已經安睡?”

江沾眼皮跳了跳,道,“許是睡了。臣有安排妥當,今日戌時飛鴿傳書,右昭儀一切安好,飲食正常,皇上盡可放心。”

他其實之前已經入宮稟告過,但現在他覺得有必要再說一遍,好讓拓跋宏寬心。

“嗯。”拓跋宏聽著果然點了點頭,“很好。”

他將地圖卷了起來,然後放到一邊。

拓跋宏看著江沾,眼神有些深沉,江沾不解,也皺著眉頭看他。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拓跋宏應該在朱璇宮中“寵幸”高照容才是,為何卻在這御書房中?

拓跋宏覺得自己沒理由跟江沾說自己的床幃之事,說自己不願意到高照容那,讓江沾出個主意。

他擺擺手,“你退下吧!”

江沾全然懵逼。

這時候,周福海倒是大聲在外面喊,“貴人!”

江沾聽著趕緊起身,然後看向拓跋宏,“既是貴人來了,臣先行告退。”

“咳!思遠剛剛說到哪裡來著?你說為深化體系,考核郡官吏?朕也覺得可以。”拓跋宏略微思忖了一番,道,“二千石官吏考在上上的,試充四品將軍,賜乘黃馬一匹;考在中上的,委任五品將軍;考在上下的賜給衣服一套。”

江沾怔了一怔,他說的這個官吏問題,今日在這御書房中已經商議過,但他當時沒有定奪,現如今看樣子已經定下。

他自己席上的筆墨紙硯,拿了趕緊就記錄,“是。”

“設太樂官,議定雅樂,除去鄭、衛之音。”拓跋宏略微又思忖了下,原本演戲給高照容看,但說開之後,拓跋宏神色變得認真,真的在思考改革的事情。

“你傳令下去,命中書監高閭與樂官討論古樂,依據儒家六經,參照各國音樂志,制定聲律。不得太過奢侈,教壞兒孫。”拓跋宏又說道。

江沾點頭,筆寫得飛快,“是。”

“但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先壓著緩一緩。”拓跋宏說道,“來年再實施。”

“是。”近年來已經整頓官吏制度,而今還未穩定,若是所有事情都一起來,恐怕不為人所接受,更會讓世家大族等不滿。

周福海上前來,低聲道,“皇上,貴人在外面候了許久。”

“朕與丞相正商議朝政,讓她回去吧!”拓跋宏擺手,拿了御案上的奏摺放在自己面前,“還有諸多事宜,思遠,你得給朕一件件事的想,想到有什麼提議就告訴朕。”

他說著已經低頭看手中的奏摺。

周福海見此,退下到外面,低聲勸高照容,“娘娘,皇上正在與丞相商議要事,不見其他人。您就先回去歇著吧!”

高照容不滿,她確實聽到江沾和拓跋宏在商量朝政,但當她看著手中的雪梨糖水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今夜不應該空手而歸,“本宮親手做了雪梨糖水,要親自送給皇上喝!”

周福海也是沒轍,他一禮,“娘娘且稍等,奴婢再去稟報。”

“不必了!”高照容白了他一眼,直接抬腳就進裡面。

周福海驚了,忙要攔住高照容,但高照容的宮女珠花已經攔住周福海,“周總管,娘娘想做什麼,您是阻攔不了的。”

“這……”周福海搖頭,嘆氣,“這會觸怒皇上龍顏的!”

“你以為娘娘是傻子?”珠花白了他一眼,得意洋洋。

周福海聽著皺眉,不再說話。

高照容捧著雪梨糖水進去,看到拓跋宏正在批閱奏摺,而江沾正在奮筆疾書像是在記錄什麼,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忙碌朝政的君臣。

拓跋宏抬頭就看到高照容,瞬間勃然大怒,一拍“龍膽”,驚得高照容摔了一地的雪梨糖水,人都摔在地上,而江沾也驚了一跳,手一抖,字都寫歪了一個。

江沾瞬間驚得忙伏地而拜,“皇上息怒!”

“皇上饒命!”高照容聽到這一聲“龍膽”,知道拓跋宏盛怒,顧不得地上被打碎一地雪梨糖水,忙跪在地上。

江沾聽著旁邊還有個人,轉頭看過去,誒,這高貴人也甚是膽大,竟然就這樣闖了進來。

不過剛剛那會真的嚇死他江沾了!

“思遠免禮,你繼續寫你的。”拓跋宏倒是對著江沾溫和一聲,轉眸就立即噴火一般瞪著高照容,“何人準你進來?!”

“皇上饒命!”高照容咬牙,心中原本以為自己即使闖禍,拓跋宏也會輕輕揭過,畢竟高肇現在在外掛帥打仗,她的受寵也極為重要。

“真是放肆!”拓跋宏怒不可遏,指著一地的狼藉,“滾出去!”

高照容這般被罵著出去,如果被傳出去,那還得了的?但這會兒如果不滾出去,怕是往後的恩寵都沒了。

一時間,高照容也是進退兩難。

江沾倒是很快恢復神態,面色如常地繼續寫著剛剛拓跋宏說的命令。這不僅要寫在紙上,還要寫在竹簡上,並且謄抄幾份發放到各部。

這一系列下來,都是忙碌活。

他稍稍偷偷抬頭看高照容和拓跋宏,高照容看似悽苦,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只是一片好意,臣妾知道您辛苦,所以特意做了雪梨糖水,特意端來給您喝。”

“不必,退下!”拓跋宏態度很強硬,直接揮手,“貴人的心意,朕心領了!”

拓跋宏看向外面,直接叫人,“周福海!”

周福海聽著皇上暴怒的聲音,看向已經懵圈的珠花。

他淡淡道,“並非所有人都有那個說不惹惱就不惹惱的本事啊!”

說著,周福海立即扯著鴨子般嗓音,高聲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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