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蓮保持著微笑，讓人看上去十分舒心，“是的，姑母，您感覺如何？”
馮太後輕輕地再用手扇了扇，聞了會，犀利如刀的眼睛慢慢眯起，語氣也變得似是享受般慵懶，“確實好多了。”
趙繼虎見馮太後如此，小心翼翼地瞧了馮妙蓮一眼，彎腰一禮，慢慢退出內殿，就連屋裡的幾個內侍宮女也帶走了。
如是，殿裡只有馮妙蓮與馮太後姑侄二人。
少頃，馮太後將瓶子放下，重重舒了一口氣，似是整個人放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馮妙蓮，馮妙蓮恰好雙眼明亮地盯著她。
霎時間，馮太後都忘記了想說什麼話。
恰好此時，聽得門外趙繼虎急匆匆行禮聲，“叩拜皇上，皇上萬歲！”
殿內的馮妙蓮和馮太後皆是神色微變，但心緒自然各有不同。
馮妙蓮心道，這次拓叉叉及時出現，回去可以稍加獎勵。
馮太後心想，拓跋宏就是個護短的崽，她又沒吃馮妙蓮，用得著如此著急來撐場？！
“見過皇祖母。”拓跋宏聲音不冷不淡，只是保持著應有的禮儀，點頭、行禮、眼神，一步到位，也無半點多餘。
“臣妾見過皇……”
“不必多禮。”未等馮妙蓮行禮完畢，拓跋宏已經伸手扶著她的玉手，也沒讓她彎腰半分。
“天氣冷，怎麼不多穿一些？”拓跋宏聲音略微低沉，眼神中的溫柔自然流露，看得馮妙蓮心中感慨，這傢伙好像魅力沒減，反而更加吸引她了。
不行不行。
馮妙蓮從他的寵溺眼神中回神，稍稍一禮，“臣妾心中惦念著太后姑母，忘記嚴寒。”
“惦念歸惦念，但也要注意身子。”拓跋宏輕搖頭，大手也輕輕地拍了拍馮妙蓮的小手，意思非常明顯，不用怕，朕在。
馮妙蓮甜甜一笑，全身心放鬆。
“好了好了，你們這兩人，就別在哀家面前你啊我的。”馮太後倒是有幾根看不下眼的感覺，她擺擺手，“都下去吧！”
“是。”馮妙蓮看了拓跋宏一眼，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拓跋宏眼神裡都是寵溺縱容，右手食指輕點她的鼻尖，甜得馮妙蓮都覺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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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後心中喟嘆，獨自起榻回到她內殿去了，意思分明是：哀家沒眼瞧你們恩愛。
“走吧！”拓跋宏聲音略輕，既沒有問馮妙蓮為何來馮太後這裡，也沒有追究馮妙蓮穿得單薄，他只是將身上的皇袍脫下，非常自然地披在馮妙蓮的身上，輕輕地牽著她的小手，然後帶她往殿外走。
馮妙蓮完全跟小媳婦沒什麼兩樣，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但走了幾步，她終究忍不住，小聲問，“拓叉叉，怎地你不說一句話？”
拓跋宏回頭瞧了她一眼，不語，繼續帶著她走。
馮妙蓮有些納悶，這傢伙該不會是生悶氣？
“朕沒想好。”他打斷了她的沉思，“你也別亂想朕會怎樣。”
馮妙蓮一聽，嘻嘻笑了，挽起他手臂，與他靠得更近，“你一下朝就過來啦？”
“當然。”他語氣無半分猶豫。
“擔心我？”她抬眸看他。
“嗯。”
只一個字，馮妙蓮心中已經滿足。
“為何太后殿內香氣繚繞？與他日別有不同。”走了會，拓跋宏突然轉頭問馮妙蓮。
“姑母她最近心神似是抱恙，我給她一瓶舒心香聞聞，其實就一些茉莉和檸檬做成的清新劑，聞起來清新舒心。”
拓跋宏略微思忖，“往後還是別給了，這些事情，交給太醫便好。”言外之意，她給藥給馮太後，如果發生些什麼，她無法擔當，而他也難判決。
這些，馮妙蓮自然明白，“是。”她不禁摸向自己的肚子，若非拖延找藉口不讓馮太後發現她懷上，她又怎會各種找藉口？
馮太後站在屏風處，看著他們慢慢出殿、走遠，聽著他們“竊竊私語”
，腦子裡想起在很久很久前，也曾經有個男人這般寵溺待自己。
高照容聽聞馮妙蓮真的去找馮太後後，默默地坐在美人榻上許久，就連大宮女喊了幾聲都沒聽到。
“貴人，皇上來了！”大宮女實在忍不住，上前輕推高照容，“貴人娘娘！”
“什麼？”高照容恍然回神。
“皇上駕到！”殿外周福海尖細的聲音傳來。
“什麼？！”高照容臉色大變，幾乎從榻上滾爬下來，慌張之下跌到地上，恰好拓跋宏進來，如此看上去，高照容就像是摔在拓跋宏腳下。
“貴人不必行如此大禮，朕並非來興師問罪。”拓跋宏聲音冰冷得似是臘月風吹刺骨，寒得高照容心涼。
甚至，她的身子都開始輕顫發抖。
連她欺負馮妙蓮，他都不問責，他到底多不在乎她？
不，他應該從來沒有在乎過。
她在他眼裡只是個透明的存在，只是安慰司徒府、控制朝野、權衡幾大貴族勢力、平衡國家政治的一個工具罷了。
高照容慢慢抬眸看他，“那皇上來，是給臣妾指教什麼？”
拓跋宏眼神與她對視，眸神平淡，“沒什麼。”
他沒有說半句威脅的話，也沒有任何責怪她意思，只是簡單轉身，然後走了。
周福海心中也覺得不解，皇上特意過來，就說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走了？
帝君心思不可猜啊，周福海對著高照容一禮，快步跟上拓跋宏。
高照容殿內的宮女也捏了一把汗，都怕拓跋宏會怎樣懲罰高照容，結果什麼事都沒有，不禁心喜，“娘娘，可以放心了，皇上對您還是很照顧的。”
“你們懂什麼！你們懂什麼！”高照容終究控制不住自己，歇斯底里地在地上嘶吼，“你們一點都不懂！”最殘酷最嚴厲的懲罰，不是將她打入冷宮，而是冷漠的眼神，冷淡的語氣，不在乎的態度和語言的暴力！這些，是最傷人心！
幾個宮女看著高照容哭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為好，一個個的只能站在那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急匆匆進來，高照容見她，眼淚都還掛在臉上，稍稍頓了頓情緒。
“娘娘，您很久沒回府上了，司徒大人想您了。”宮女言語清晰，上前一步，將藏好的書信悄悄遞給高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