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驚恐的往後退：“對不起，對不起爸，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錯了……”
她忽然像魔怔了似得，陷入極度自我營造的幻象恐慌中。
楊志浩心疼的坐過去，生怕驚擾到她，小聲對她說著不是她的錯。
程諾瑟瑟發抖縮在沙發的角落，楊志浩衝顧瀾之斥責：“顧瀾之，你說你怎麼回事？說話不能婉轉點？小諾一時沒辦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你至於發脾氣嗎？”
顧瀾之看到她抱著自己發抖的樣子又何嘗不心疼，但一想到她為了一個男人，不惜自欺欺人，也替程叔叔不值，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卻認仇人為恩人。
控制不住的低吼：“我還要怎麼婉轉和她說？事實就擺在眼前，是她一心只顧著兒女私情，傅晨熙那王八羔子又不是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害程叔叔！”
程諾紅著眼反駁：“我沒有，我沒有只顧他……”
是傅晨熙說過，他不會騙她的，他說了要她相信他，雖然很久前，她就有懷疑過傅晨熙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父親留下的東西，但她怎麼也沒想到……
他和傅安易是一夥的，他們是一夥的。
程諾淚流滿面的啼笑皆非，為什麼啊？為什麼她總做引狼入室的事情？
那些歷歷在目的美好畫面，好像一個夢，一個做了很久的夢，甜蜜而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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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象！
楊志浩有些看不下去他在這大吼大叫：“顧瀾之，你吼什麼吼？比聲音大啊！小諾做錯什麼了？她也是受害者好嗎？要不是傅晨熙設好一個又一個圈套，小諾會中計？再說了，你那麼聰明，之前不也沒看出來？你有什麼資格責怪小諾？”
顧瀾之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楊志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被戳穿心思的楊志浩嘴角扯了扯：“我打什麼主意用得著你指手畫腳？是，我就是喜歡小諾，怎麼了？總比有些人，藏著掖著十多年也不敢說強！”
顧瀾之握了握拳頭，要不是看在他還算有錢有勢的份上早就跟他幹上了！
程諾目光呆滯，淡淡掃過兩人一眼：“你們別吵了！我想安靜安靜。”
顧瀾之卻沒有如她所願：“小諾，我們沒時間了，我們手上根本沒任何證據能證明程叔叔的清白，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很被動，敵在暗我們在明，他們很清楚我們的目的，稍有不慎，說不定王志磊他們的下場就是我們的下場！”
程諾抬眼看他：“那我們要怎麼辦？現在就提刀去砍了傅安易還是傅晨熙？”
顧瀾之知道她受的打擊不小，不由嘆了口氣：“算了，再找找別的線索吧！”
楊志浩拿起手機，又在資料夾裡翻出一段影片。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剛才顧瀾之說的那些是真的，只不過他跟顧瀾之不一樣，沒有那麼激進，因為他不想看到程諾那麼難過，他知道這種事，總需要時間去消化。
就像當初他千般萬般的對楊美玲好，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可就是這麼一個視為親人的好妹妹，讓他不僅家破人亡，還帶著他的大伯父霸佔了他父親的產業。
如今想起，除了痛心，也覺得可笑。
他將影片點開，一旁的顧瀾之抽了紙巾給程諾，似乎也對剛才的行為愧疚。
手機裡傳來傅晨熙聲音的時候，程諾直接忽略了顧瀾之手上的紙巾，焦慮而不安的坐到了楊志浩身邊，因為楊志浩是提前看過這些東西，所以將手機遞給了她。
雅間裡，傅晨熙閒適的靠在木椅上，老丁站他身後遞了一張支票推到桌對面。
他不疾不徐的道：“你要的三千萬，我也給了，我的東西呢？”
坐在陰影暗處的那人，幾乎看不清，空氣裡似有一聲笑：“還是傅總爽快。”
話落，他將一紙深褐色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只是這聲音，怎麼都像經過變聲器處理的？機械還僵硬，明顯不是本音。
可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影片裡老丁拿起信封，拆開看了看，那人又說：“放心，絕無備份。”
老丁對傅晨熙點點頭，傅晨熙才淡淡一笑起身：“合作愉快。”
他說完，便與老丁一同離開了雅間，而陰影裡的那人始終沒有露面。
程諾面如死灰的盯著暗下來的螢幕，很久都沒緩過神，顧瀾之說的沒錯，她只顧兒女私情，自欺欺人，這三個影片相互關聯，也完全附和他們的猜想。
楊志浩見她臉色蒼白，安慰的道：“小諾，你別多想，我們還在，我跟顧瀾之還有奶奶，淼淼，都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定會給程叔叔報仇。”
程諾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試圖將眼淚憋回去，哭有什麼用啊？
哭也改變不了傅晨熙聯合傅安易做下的那些惡事。
他們就是一夥的，他來到她身邊也就是為了他父親留下來那些不利於他的東西！
什麼給他大哥傅晨曦報仇都是博同情，騙人的鬼話！
顧瀾之也拍了拍她背以示安撫：“公道都是站在正義這一邊的，程叔叔的事，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惡人也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我只要你認清事實就夠了。”
程諾耷拉著頭，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啪嗒啪嗒往下大顆大顆的落。
那些動人心弦的情話彷彿還在耳畔痴纏，短短不過兩天，卻是走到了血海深仇的一步，傅晨熙，你還真是天生的演藝家，將她玩弄於鼓掌，耍的團團轉。
怪不得父親的事情在他那裡遲遲都沒有進展，怪不得他從來不讓她參與去查父親的事，原來，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想幫過她，一切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可她的心還是不爭氣的會痛，明明已經經歷過陸逸軒那樣的渣男，明明她的心早就死了，為什麼還會痛？不值得，傅晨熙根本不值得讓她這樣痛徹心扉！
沒有月亮的夜，漆黑的不見一絲光亮。
意識朦朦朧朧，她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他笑的戲虐肆意，手裡拿著條長鞭，對著遍體鱗傷的父親張牙舞爪，他喝著父親的血，邪魅狷狂的大笑。
那一聲聲鑽心噬骨的笑，讓沉浸在夢中的程諾滿頭冷汗。
他彷彿在笑她愚不可及，笑她在他的世界裡就是一個供人娛樂的跳樑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