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還記得,婚禮那天,海城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整座城市銀裝素裹。

白的刺眼。

如同休息室裡那兩具惹火朝天的白花花身體。

她強忍著上湧的噁心,雙眼通紅的望著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娶她,要給她全世界最幸福生活的男人。

那種連呼吸都帶著疼的滋味像一盆沸騰的開水潑在心上,難受的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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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逸軒面對出現在休息室外身穿婚紗的程諾也傻了眼,手足無措的忙將懷裡的女人推了出去:“諾…諾諾,你聽我說,這事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她…”

他迫切的想把事情說清楚,可到嘴邊的話,突然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好像一切都是徒勞。

因為他和楊美玲在一起是事實,但不管怎麼樣程諾跟他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女人,他自認還做不到一點也不顧忌她的感受。

只是他明明有發資訊說取消婚禮的事,不明白她怎麼就穿著婚紗過來了?

程諾冷笑連連的看著曾愛到死心塌地,此刻卻滿臉做賊心虛的男人。

唇邊盡是嘲諷的笑:“陸逸軒,你沒必要這樣羞辱我的,我程諾從來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更不可能想不開的去在乎一個衣冠禽獸!”

她逞強的說到最後,嗓音哽咽的幾乎出不了聲。

言語閃爍的陸逸軒讓程諾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無謂的笑了一聲:“行了!你也不用再解釋什麼,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瞎了眼,你跟這個女人聯起手害我父親的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程諾語氣一凝,深呼了口氣:“陸逸軒,從今往後我們也再無半點瓜葛。”

剛剛他意亂情迷和楊美玲說的話,她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是他,是他害了父親。

程諾失望的笑了笑,水漾的明眸中蘊著霧氣。

她的目光在轉眼落向他身後嬌美臉蛋上洋溢著勝利笑容楊美玲那一瞬,眼神清冷的說:“楊美玲,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輪迴,早晚有一天你也會遭到報應。”

楊美玲聽了這話,忽然笑了,笑的很諷刺猖獗:“程諾,我沒想到你居然有臉跟我提報應,如果是這樣,我可真想好好和你說說什麼是報應!”

她話語一頓,媚眼如絲的眼神裡隨著往事翻飛,像陷入一段冗長的記憶,眸底漸漸瀰漫上濃稠的恨:“程諾,還記得十五年前的事嗎?哦,不,那時候的你還很小,應該記不得了,但父債子償的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當年要不是你爸在裡面橫插一槓,我媽她不會自殺,我爸更不會抑鬱而終。”

楊美玲說著,滿臉惆悵,冷然的哼笑:“可憐我父母還大好年華,不過三十就被你們活生生逼死,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爸,你那個自以為公正廉明的爸害死了他們!也是他讓一個本應該生活在蜜罐裡的孩子流離失所!程諾,你讓我怎麼不恨?怎麼能不恨他!不恨你們程家!”

話到最後,她歇斯底里的大吼,那張百媚生嬌臉蛋看起來很是扭曲。

楊美玲失聲的笑了,笑著笑著又像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哭了起來。

等她冷靜的再抬起頭,眼底已然沒了淚,剩下的只有怨毒和恨:“從那天起,從我家破人亡,淪為孤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天,你們程家就註定有此報應!現在你又憑什麼跟我來說報應,說你不會善罷甘休!我何曾想放過你,放過程家!”

楊美玲深惡痛絕咬著每一個字,原本扭曲的臉也越發猙獰:“程諾,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你好好看著吧,看著我是怎麼讓你們程家的人一個個萬劫不復!”

程諾眉心深鎖,思緒雜陳。

往事重提,那些朦朧的記憶,十多年前的輿論,以及那場跳樓事件,男人抑鬱的服毒自殺,依一再次模糊的呈現在她腦海。

可她到底是有些想不起來,引發那場廝殺的根本原因。

但不管楊美玲怎麼說,說的怎樣的天花亂墜,她都堅信父親的剛正不阿:“楊美玲,這也不是你做小三的理由,況且我父親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當初也是證據確鑿的事,你要真覺得你母親做的那些勾當罪不至死,你可以走法律程式!”

楊美玲嗤之以鼻的笑:“法律程式?你好一個假惺惺走法律程式,人都死了,我還走什麼法律程式?難不成我贏了官司就能換他們的命回來?”

她滿是嘲諷,寒滲滲的目光陰森的像長年累月活在地獄見不到光的惡魔。

說罷,她又冷漠的笑了笑:“不過既然程小姐這麼說了,我自是不能辜負你的良苦用心。”

楊美玲話裡的弦外之音,她聽明白了,卻不知道她到底還在計劃著些什麼?

程諾也不想跟她去論那些陳年舊事誰對誰錯,索性將矛頭對向了一言未語的陸逸軒:“陸逸軒,你不可悲嗎?為了這個女人,背上喜新厭舊渣男的罵名,你在她眼中卻也不過是一個供她復仇的墊腳石。”

程諾意有所指的話在楊美玲目光觸到陸逸軒眼底都是不悅後,一瞬爆發。

她怒火中燒的大聲尖叫:“濺人!你少挑撥離間,我和逸軒是真心相愛的!”

楊美玲一邊表真心的叫著,一邊行動的要去挽陸逸軒胳膊,不料卻被拂開了手。

她丟了面子,氣的更是青筋暴跳。

程諾眼見這對狗男女不過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窩裡亂,嘴角不自主的嘲諷上揚:“是啊,濺人,我該給你提個醒,這世上也只有濺人才喜歡搶別人的男人!”

說完,她譏笑的一把扯了頭紗,轉身離開了這間骯髒的屋子。

原以為經歷這樣的欺騙,她會徹底死心,會走的很瀟灑。

可轉身那刻淚水還是不爭氣的如洪水決堤,洶湧而至,以至於新娘妝都被洗禮成了一張讓人啼笑皆非的臉。

十多年的感情付諸東流,誰又能真正的做到從容不迫。

程諾為年少的荒唐發笑,提著婚紗裙襬,步履踉蹌的進了電梯。

她滿腹委屈的縮在角落,很想放聲大哭一場,可礙於電梯裡站著幾個五大三粗保鏢的男人,她只能抑制著聲音啜泣。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被遺棄的貓耷拉著腦袋,躲在角落舔舐傷口。

進來的時候她雖然有注意到這群人中站著名氣質卓爾不凡的男人,但剛經歷了背叛的她,也沒心情去欣賞那張被上天眷顧親吻過,生的眉眼如畫的臉,到現在她還滿腦子是楊美玲跟陸逸軒在休息室翻雲覆雨的情形。

想著想著,低落的情緒有些承受不住的跟著崩潰,像一根長時間被壓力扯到極端崩斷的弦。

能讓人突然喪失理智。

身上白的刺眼的婚紗被她洩憤的大力撕扯。

一時程諾也忘了這件昂貴的婚紗脆弱的根本經不起任何拉扯,就如同她跟陸逸軒之間的感情。

站她身後的男人,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坦然審視著前面炸毛的女人。

隨著女人大幅度越來越放肆的動作,婚紗漸漸滑落暴露的一片風光,男人的眉也跟著蹙了蹙:“左右二兩肉,想扯給誰看?”

他不耐的話音落下,帶有餘溫的西裝卻也落在程諾冷到麻木的肩上。

那一絲微薄的溫度讓她猛然從自己悲傷的世界回過神,轉頭正好撞上男人深似海洋的眼睛,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彷彿不近人情,卻又不盡然的琢磨不透。

程諾因為晃神,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她一邊尷尬攏肩上西服,一邊醞釀著要不要對他的好心說聲謝謝,可嘴邊那句謝謝還沒說出口,就被他一句冷冰冰的真醜噎了回去。

男人雲淡風輕的鄙視完,才發現這女人眼熟,出於目的性的遞了一塊手帕。

程諾忍了忍,無端讓人批上真醜的字眼,還是有些不爽,也就沒伸手接。

傅晨熙面對臉髒的跟花貓一樣,還不領他情的女人,也不在意,反正身邊這樣為了引起他注意,花樣百出的女人也司空見慣了。

他薄唇輕啟,寡淡無味的又強調了遍剛才的話:“我說很醜!沒聽見嗎?”

程諾心情本就不好,接二連三讓陌生男人這樣不給面子的懟,心裡也窩火:“是,我不僅醜,還眼瞎,但不好意思,我耳朵還沒聾!用不著你好心的再三強調…西…西服我改天再還給你……”

她要不是考慮到婚紗被扯了個稀巴爛,換做以前,肯定不受這窩囊氣,又不是他好看,就要拿他的標準去衡量所有人!畢竟長相爹媽給的,他秀什麼優越感?

傅晨熙眉梢挑了挑:“我說的是臉上妝醜,程小姐似乎沒必要大動肝火的拐著彎罵人!”

說著,他還拿出手機對著程諾花裡胡哨的臉拍了張照,隨後舉到她面前。

程諾看著照片上的女人,也登時震驚的張了張嘴。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劃過臉上糊成一團腮紅的那兩豎黑乎乎淚水是什麼構成的?

還有都快到下巴的口紅。

她現在這狼狽模樣,估計貼門上都可以辟邪了。

程諾沒收住淚水的抽了一下,窘迫的垂了垂頭,一時也有些無顏以對,原來他遞手帕是讓她擦臉,然而人家一片好心卻被她當成了驢肝肺。

這樣一想,她又扯著嘴角強顏歡笑的開口:“抱…抱歉…我…其實這事好像也不能全怪我,先生要是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了,我也不至於誤會您的意思,對吧…?”

傅晨熙如遠山的眉峰微微皺起:“哦?程小姐的意思,倒是我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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