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百聞不如一見，這就是了。
熙明華的名聲一直不太好，總是有莫名其妙的流言出現，比如前不久跟八皇子的謠言，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流傳甚廣，很多人都認為九禹山到這一代算是完蛋了，居然有這麼一個不檢點的繼承人。
大多數人並不會真的對流言信以為真，只不過多半會覺得，有流言出來一定是有什麼影子。
尤其是在關係到名節的問題上，大多數人都覺得，怎麼不傳別人的流言，就傳你的？肯定是你哪裡有問題。
不止是熙明華，林雲仙的謠言他們不是也津津樂道嗎？
跟身份地位無關，相反，流言中主角的身份越是高貴，這些人就越是願意去傳播。
很明顯這是一種十分陰暗的心思，只不過大多數人都不會承認罷了。
如果有人對此提出疑問，他們還是會用那句老話比如“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來回答，以顯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是讀過聖人的書受過教育的。
趙陵安當然也聽到過跟熙明華有關的流言，心裡對林家這個地位尷尬的公主之女不能說早就有了負面的看法，但本能的認為一定有點兒什麼問題。
然而今天這一見，熙明華落落大方，雙眼明亮，彬彬有禮而且說話的時候沒有讓人感到彆扭，趙陵安心中對熙明華的評價一下子就上來了。
尤其是，有林元白在旁邊，既不懂禮節也沒有禮貌，更是突然大聲呵斥……這要是在公堂上，管他是什麼人早就拉下去打板子了。
“林大人，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失火可是大事，必須要好好調查清楚。”趙陵安看著林元白就有點兒來氣，你說他大晚上的本來睡得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在這裡吹冷風，還不是因為林家失火。
林元白可倒好，一見了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搞得好像他趙陵安欠林家的一樣。
這擱誰身上能痛快？
趙陵安心道老子大半夜的爬起來吹冷風還要心驚膽戰擔心是不是有反賊，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你這是幹什麼？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在林元白身邊的林雲仙，見她什麼都沒說，心裡也有了計較。
怎麼感覺這安嘉郡主一點兒也不著急？這林府的兩個正經主子從露面到現在，都沒問問家裡的損害情況，也不關心有沒有人傷亡，就在那傻站著是什麼意思？
可見什麼傳言都不如眼見為實。
林元白掃了熙明華一眼，往前一步：“趙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孽障嘴裡沒一句實話，您聽了也只是髒了耳朵，何必理會？”
趙陵安心道這是我調查案子還是你調查案子？我這什麼情報都沒有呢你就先把人給擋回去了是幾個意思？怎麼你心裡有鬼？平常虧心事做多了怕熙明華說出些什麼來？
他平常判的案子不少，對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心裡對林家就有些意見，咳嗽一聲：“怎麼林大人，本官如何調查案子，還需要你來教不成？”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林雲仙心裡著急，卻始終記得老師說過，男人還是更喜歡不出風頭的女人，尤其是在官面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急著跑出來表現自己。女子無才便是德，說的是你有才華也不能搶在男人前面出風頭，這是大忌。特別是大家閨秀，怎麼能隨意跟外男說話。
何況林元白是長輩，她是晚輩，更不能直白的勸阻。
這個時候的林雲仙還遠沒有熙明華前世後期的高段位，還有些邯鄲學步的意思，做事情總是瞻前顧後。
平常看著倒是沒什麼，說不定還能被誇讚是“穩重”“不忙裡忙慌”“大家風範”。
說白了，就是不想承擔責任，什麼事都想躲在後面撿好處罷了。
可是真遇到事情，尤其是需要做出明確反應的事情，這麼一猶豫不決，讓人看著就不免心裡生氣。尤其是從露面到現在，既沒有詢問傷亡情況，也沒有感謝大晚上來救火的眾人，反而是一副怕被別人賴上的樣子，十足的小家子氣。
誰看了能對這種人有好感？除非是那種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好色之徒，再遇到一個絕世的美人。
可惜林雲仙品貌只能說是上佳，距離絕世美人還是有些差距的。
而趙陵安對她也沒什麼興趣，趙夫人倒是曾經說過安嘉郡主是個端莊穩重善良的好女子，有機會能結親最好，不過今天這麼一看，還是算了吧。
尤其是旁邊再有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熙明華，雖然的確是有點兒不太遵守什麼女子在家應當有的規矩，可那番話卻是十分得體，更是透露出跟失火案有關的線索。
很顯然，熙明華是見不得那尹媽媽負隅頑抗，準備出來作證的。
這是多麼正義有擔當的表現！
“趙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趙陵安揚起眉毛，“你家的奴僕犯下這樣的案子，你身為主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今是萬幸沒有牽連到周圍的人，要是這火再大一點兒……林大人，你的腦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林元白呼吸一滯，卻依然堅持道：“趙大人一心為公，我自然沒有意見。只是熙明華這孽障素來對我們林家多有怨言，如今必定趁此機會進行汙衊，還希望趙大人不要被她矇蔽才好！”
類似的話趙陵安也沒少聽過，經常有犯人嘴硬說證人從前跟自己有仇所以必然是汙衊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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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林元白說出這種話來，不是在自打嘴巴嗎？明明白白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關係不好。你幹什麼了別人要對你有怨恨？這是怕人不知道你一直虐待熙明華不成？
因此趙陵安不冷不熱道：“是非曲直，本官自會判斷，林大人若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林雲仙一直在旁邊，只感到感覺十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