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靈芝用一種很沒底氣，很明顯是在心虛的語氣反駁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揚。
熙明華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氣勢卻穩壓靈芝一頭，語氣更是如同冰山一樣毫無溫度。
“靈芝姑娘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是你們小姐請我來的，世子對我也以禮相待，怎麼反倒是靈芝姑娘你脾氣比他們都要大？嗯？有件事你才是需要搞清楚，我是客人，是大夫，是來救治老王爺的。你在這裡對我大呼小叫語言粗魯，難道是對涼州王府不安好心，想著我要是被氣走了，老王爺就徹底無藥可救，你就能夠達到你的目的？”
靈芝嚇白了臉，慌忙把房門關上，再用後背抵住了門，後怕道：“你在這裡胡說些什麼！我對小姐和王府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的！”
熙明華眼中閃過寒光。
根據她的經驗，嘴上說自己“忠心耿耿”的，多半不怎麼忠心……
熙明華深深看了靈芝一眼，冷笑起來：“是嗎？那你表現忠心的方式，還真是奇怪啊。原來現在對待客人態度惡劣，費盡心思想要把客人趕走才忠心。”
“我，我——”靈芝喉嚨裡彷彿塞了棉花，被噎得說不出話。
她的確是存了想要把熙明華給轟走的心思，但問題在於，這個明公子三言兩語間提到的事情，卻是讓靈芝感到無比的驚恐。
不，不可能，這個計劃是不會出現破綻的，一定只是自己想多了……
靈芝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
嗯？這個靈芝的反應，有點兒不對勁啊……
熙明華向來觀察細緻入微，靈芝的反應越看越像是陰謀被戳穿後十分心虛。
但，如果只是因為態度惡劣想要把人給趕走這種事，應該不會怕成這個樣子。
——說白了，靈芝連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心裡對這種事情是不會有任何恐懼的。
到底是剛才說的什麼話讓靈芝有這個反應？
熙明華心中猜測起來。
靈芝說是驚恐無比，又白了臉色，實則也不過幾次眨眼的功夫而已。
見靈芝已經恢復過來，熙明華乾脆走到床邊坐下，靠著床頭漫不經心吩咐：“想明白了就去把臉洗了，順便給我端些吃的來。水也不夠熱，重新打一些。”
靈芝沒有動。
她其實有點兒懵，自家的計劃只差那麼一丁點兒，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來一個不講理的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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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想明白？”熙明華似笑非笑瞥了靈芝一眼。
靈芝磨磨牙，忍氣道：“明白了。”
隨後她二話不說，轉身去了。
看著靈芝的背影，熙明華一動不動。
如果說，靈芝單純是因為自傲於身份：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鄭天然身邊的親衛，那也不至於狂傲成這個樣子。
就像熙明華擠兌靈芝的話：簡直讓人以為靈芝才是鄭府的大小姐一樣。
身為女親衛，但到底還是依附著鄭天然，靈芝再如何，也不可能表現的如此狂傲，甚至完全就是在給鄭天然拉仇恨樹立敵人。
甚至還想要把能夠給老王爺治病的熙明華給氣走……
倒不如說，靈芝完全就是想讓涼州王府倒黴。
到底這不是謝婷芳筆下的三流話本，把什麼見不得光的通房生的女兒送到嫡出大小姐身邊做丫鬟，結果丫鬟處處比大小姐強，最後還有了好親事，大小姐本人則是髒心爛肺最後不得好死……
熙明華覺得，這個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真要說絕對沒有，她也不能保證。
就是這麼尷尬。
不管靈芝有什麼問題，只要她做什麼事情，必定會留下痕跡露出馬腳。
總之，要多加警惕才行。
熙明華神色放鬆下來，心裡的警惕卻是又提升許多。
吃過午飯，她稍微休息片刻，便提出要給老王爺看病。
看過之後，熙明華眉頭緊鎖。
鄭逢其實早就已經接觸過幾位大夫，但是對熙明華的期望最大，因為這是瑞王介紹來的。
哪知道熙明華神色沉重，鄭逢心裡就是一涼。
“不太對。”
熙明華微微搖頭。
“明公子，不太對是指什麼？”
鄭逢追問道。
“一半一半。”
熙明華說的話有些沒頭沒腦。
鄭逢聽得一頭霧水，心道這明公子說話怎麼前後都不挨著？真的靠譜嗎？
熙明華卻不是在跟鄭逢說話，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無暇他顧。
鄭逢又說了幾句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安靜下來不再打擾。
老王爺的狀況十分古怪。
他的脈象不像是有病也不像是中毒，但，就是不對勁。
乍看上去，脈象像是普通的風寒之症……
但，普通的風寒又怎麼會讓人昏睡不醒？
想來，先前的幾位大夫也是如此認為，但又不能得到更多的資訊，只能開了一些普通的藥劑。
然而熙明華卻發現，在最上面一層的脈象下面，其實還藏著一些東西。
“世子，不知道老王爺生病之前，有什麼異常嗎？”
鄭逢似乎已經多次回答過這個問題，十分自然道：“父親上了年紀，原本就脾氣暴躁，倒下前的那天比平常更暴躁許多，還一個勁說頭疼……”
原來如此，這就對上了……
“我知道了，這並非是病。”
“什麼？不是病？”鄭逢驚訝非常，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森了許多，“不是病……難道是有人下毒？”
熙明華依舊搖頭：“若是毒，先前的大夫總該有幾個能看出來的，這不是毒。”
不是病，也不是毒……
鄭逢緊緊盯著熙明華，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某些端倪，比如說故意誇大病情，為自己謀取好處。
然而在熙明華的眼中，鄭逢只看到了沉痛和悲哀。
“那……父親他……”
“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現在我的工具和藥材都在我的小廝和朋友那裡，暫時沒有辦法進行驗證。”
“他們在哪！我這就派人去找！”
熙明華點點頭：“拜託世子了。在這之前，雖然我不能使老王爺痊癒，但全力施為，還是可以拖延一些時日的。”
“拜託明公子了！”鄭逢鄭重其事的彎下了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