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明華雖然不受待見，但作為林府唯一一個懂醫術的人，從前林府上下有點兒頭疼腦熱就要把她叫回來看病，這次也是如此。
而熙明華很巧妙的利用了他們的這種心思和從前的經驗，因為從前熙明華是有求必應而且的確醫術高明，林府上下都對她沒什麼懷疑，甚至會把熙明華的醫囑當做金科玉律。
熙明華就是佔了這個便宜，這次才敢如此行動，而且老太太等人居然對她言聽計從。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可熙明華還真就是故意在搞事情的。
老太太獨獨留下她侍疾，本來也就是打著要拿捏熙明華的譜，熙明華先前雖然一直低眉順眼言聽計從的，心裡卻有自己的想法。
她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為了老太太，而是為了調查二房當年到底跟林家之間出了什麼問題的。
再不濟，也要在林府先打下幾個突破口。
老太太想拿捏她調教她，這心思昭然若揭，熙明華又不是傻子，前世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至於面子工作，那當然還是要做的，就像林雲仙那樣，表面上每個人都不會覺得她有壞心，這就算是贏了一半了。
還是初春的天氣，晚上的氣溫跟冬天也差不了多少。
熙明華讓丫鬟婆子伺候老太太穿好了，去院子裡消食散步，然後指揮剩下的丫鬟把老太太的房間，從正屋到臥室的窗戶全都開啟，美其名曰通風散氣，還讓人在屋子裡到處灑白醋，又在屋子的角落和窗邊都撒了鹽。
老太太臉被風吹的有些紅，見熙明華讓人灑白醋和鹽，頓時皺起眉頭：“你這是在幹什麼？浪費東西是要遭報應的。”
旁邊換了一身衣服的胡媽媽也道：“大小姐，這屋子裡都是醋味兒，老太太待會兒可怎麼睡？現在老太太身體不好聞不了這些味兒，你這大晚上的到底在瞎折騰什麼？你的孝心就是這樣的？我看你根本就沒安好心就是要故意折騰老太太！”
熙明華心中冷笑，前世這個胡媽媽就仗著自己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倚老賣老，因為熙明華身份尷尬更是覺得自己能踩在熙明華的頭上，處處頤指氣使，對熙明華呼來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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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媽媽這話才叫奇怪，難道我是故意要折騰老太太的？你也是家裡的老人了，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否則你就是在汙衊。就算我熙明華的身份尷尬，可我好歹也是個良民，你一個賤籍的奴婢也敢這樣對我說話？”
“熙明華，你這是什麼話！”老太太瞪起眼睛，覺得熙明華對胡媽媽的態度惡劣是在打她的臉，“胡媽媽一直是伺候我的，難道不能算是你的半個長輩？她說話都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說你幾句有什麼關係！”
熙明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身子卻是筆直的：“老太太您這是什麼話？這話在自己院子裡說說也就算了，傳出去可是要叫別人笑掉大牙的。不是我說話難聽，實在是這府裡已經沒了尊卑上下沒了規矩。我可是不知道哪家府裡能讓庶出的小姐管姨娘喊母親的，也沒聽說過誰家的奴婢年紀大身份就高能隨便汙衊主子對主子呼來喝去的，宮裡的蘇公公那可是從小伺候皇上長大的大伴，位高權重，還救過皇上，人家待人那可是十分和氣，從來不會恃寵而驕。按照老太太的話，莫非蘇公公就可以對王爺皇子呼來喝去隨便斥責？”
“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胡媽媽說得對你就該聽著，她從前是你父親的奶孃，自然是府裡的半個主子！我還沒說幾句話你就十句八句在這裡等著了，你這是孝順嗎？還敢跟我狡辯，我看胡媽媽說得對，你就是在故意折騰我這個老婆子！看來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是不知道好歹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去祠堂跪著給我抄經，我什麼時候病好了你什麼時候出來!”老太太雖然是這麼說，心裡卻有些發憷了。雖然太監是不太好聽，可皇帝身邊的太監跟別的太監能一樣嗎？熙明華動不動就拿這些貴人出來說事，這讓老太太一方面十分氣惱，覺得熙明華就是在用這些人來壓她，另一方面卻又覺得擔心，生怕熙明華哪天就出去告狀。
熙明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已經聽出了老太太的外強中乾：“既然老太太這麼說了，那您說的當然是對的。就算《大燕律》規定賤籍不得汙衊良籍，那也是錯的，因為那不是老太太說的。就算皇家規定公主所生的子女未婚配前都有宗人府管教懲罰，旁人不得隨意打罵處罰，那也是錯的，因為那不是老太太說的。”
老太太已經開始哆嗦了。
這話要是傳出去，明天她就要掉腦袋！
“當然了，不知者無罪，我知道老太太沒什麼文化八成是不懂這些的，應該可以減輕罪過，頂多也就是打板子，或者打嘴巴。看在您年紀大又是命婦的份兒上，說不定就免了您的刑罰，讓子女代替。”熙明華一邊說著，一邊悄悄觀察老太太的表情，果然發現她放鬆了不少，一副“可以安心”的樣子，心中冷笑幾聲。
這就是林家，從上到下只有利益沒有半點兒溫情。
“只不過……”她話鋒一轉，見老太太立刻又提了氣開始喘，心裡覺得好笑，“我既然不姓林，為什麼要去跪林家的祠堂？”
老太太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是在故意折騰，不信我的法子，那我也沒辦法了。老太太您就自求多福，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千萬別來找我。”一邊說著，熙明華一邊轉身向著槐香園的大門走去。
留下院子裡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一臉呆滯的樣子。
等老太太終於回過神來，熙明華早已經消失了。
“啊……啊……氣死我了！”老太太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