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熙明華在那裡認真檢查屍體，別說是棣景公主這樣比較膽大的人了，那些膽小的妃嬪全都嚇得站不住腳，被皇后遣回她們自己的宮殿裡歇息去了。
唯獨熙明華始終表情凝重，看不出一丁點兒的恐懼。
雖然說熙明華懂醫術，醫者相對旁人來說是會更多的接觸屍體。
可熙明華到底是個女孩子，這樣的表現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如果不是對熙明華的品性有信任，皇后都要懷疑熙明華這樣太過淡定，或許是因為人就是熙明華殺的。
——現在的看起來真的是那種就連殺人都會面無表情的人。
這樣的猜測也不能算是錯的，前世熙明華在戰場上殺的人不少，對於屍體真的不覺得有什麼。
只不過她前世殺的都是侵略者，現在的嫣貴人是普通人罷了。
“落花，去打盆水來。”
熙明華眯起眼睛，寢殿裡的光線不太好，如果不是她的鼻子比較靈敏，說不定還真的就會忽略這一點。
左右看了看，她叫著折葉一起幫忙，把宮殿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品全都拆下來。
嫣貴人的審美品位令人不敢恭維，屋子裡掛的亂七八糟，單單是幔帳就好幾層。
熙明華心道，萬一哪天這幔帳掉下來，都能把人給悶死。
去掉周圍多餘的飾物，宮殿裡的光線好了許多。
窗戶是早就被開啟的，大約是看見有屍體所以為了通風才把窗戶開啟。
熙明華微微搖頭，這屬於破壞現場。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的。
落花已經打了一盆水來，熙明華用一塊溼毛巾在嫣貴人的脖子附近擦了擦，隨後點頭。
“果然如此。”
原本潔白僵硬的脖子上，現在被擦掉了厚厚的一層粉，露出了下面青紫色的手指印。
“嫣貴人是被人給掐死的。”
熙明華把毛巾放回臉盆，指著嫣貴人脖子上的指痕高聲道。
“到底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話音未落，一臉怒氣的明康帝走到了門口，皇后等人急忙行禮問安。
熙明華也行了禮，見明康帝似乎並沒有把她當成是兇手的樣子，內心居然還有些忐忑起來。
“皇上……”
明康帝抬起一隻手：“事情的經過朕都知道了，在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嫣貴人的死與你有關之前，朕是不會相信的。”
熙明華心中一暖，提高了聲音：“皇上請放心，臣女已經找到了證明自己無辜的證據。”
“那你就說一說。”
明康帝心裡當然不痛快，這大早上起來上了早朝，有幾個無聊的蠢貨又因為立太子的事上奏，然後就是照例的吵了起來。
好容易捱到下朝，誰成想後宮又出了這麼大的事。
嫣貴人是明康帝最近的新寵，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宮裡殺人？
明康帝不覺得嫣貴人是自殺，也不覺得嫣貴人是因為突發疾病之類的緣故死亡。
身為皇帝，總是要擔心有沒有人來暗害自己。何況後宮本來就不清淨，上次皇后中毒的事還是好不容易解決的，所以明康帝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方面去。
是不是有人看他最近寵愛嫣貴人覺得心裡不舒服，所以才下了毒手？
至於那個宮女指認是熙明華下的毒手，明康帝很想把報信的給拖下去打死。
熙明華跟嫣貴人無冤無仇，又不需要爭寵，沒有利益衝突，憑什麼就把嫣貴人給殺了？她瘋了？
可是聽起來又有理有據的樣子，明康帝心裡還是稍微有個疑影的。
好在趁著換朝下服的機會，蘇公公把昨晚上嫣貴人大鬧棣景公主的寢殿這件事給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把嫣貴人的囂張跋扈描繪的入木三分。
明康帝突然覺得，自己從前寵愛嫣貴人可能是瞎了眼。
嫣貴人在他面前一直是百般順從偶爾撒個小嬌鬧個小脾氣，還表現出十分善良的樣子，再加上某些方面又有技術和趣味，誰知道這些都是裝出來的。
明康帝就把對熙明華的懷疑打消了。
“咳咳。”熙明華清清嗓子，“那就先把說我是兇手的宮女帶上來吧。”
皇后身邊的醉夏答應一聲，迅速把那個宮女帶了上來。
在把宮女帶來之前，熙明華用被子蓋好了嫣貴人的屍體，從頭拉到腳捂得嚴嚴實實。
那個指認熙明華是犯人的宮女被帶了上來，果然是昨晚嫣貴人身邊那個神色詭異的大宮女。
“你叫什麼名字？”
明康帝問道。
宮女磕了個頭，神色惶恐：“奴婢，奴婢儀然，是嫣貴人身邊的掌事宮女。”
“就是你說，嫣貴人的死，是熙大小姐下的毒手？”
“沒錯！”儀然直起了身子，扭頭對著熙明華怒目而視，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就是她！昨天晚上她先打了我們貴人好多耳光，貴人的臉都腫起來了。就這她還不放過我們貴人，在貴人的脖子後面打了一下，貴人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既然暈過去了，你們把人抬回來以後，為何不去請太醫來檢視？”
明康帝也不是昏君，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他也發現這個問題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這，昨天晚上奴婢去太醫院的時候，發現沒有人值班，守夜的太監說王太醫被齊妃娘娘請走了，奴婢只能回來……誰知道早上就發現貴人沒有了呼吸！”
“這就奇怪了，你這麼擔心你們貴人，為什麼不去齊妃那裡找到太醫請他過來診治？”皇后問道。
“比起這個，臣女認為，還是應該請太醫院的太醫前來作證，看看這個儀然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熙明華道。
不多時，王太醫被請到現場。
聽說死了一個貴人，還是跟自己有關，王太醫差點兒嚇尿。
結果一問才發現，是有點兒關係，但是基本上沒什麼關係，因此王太醫淡定了下來。
“王太醫，昨晚是你值班？”明康帝發問了。
“正是微臣，還有一位吳太醫也在。”
“你昨晚去給齊妃治病？”
王太醫低著頭：“回皇上的話，臣擅長的是美容婦科方面，齊妃娘娘昨晚確實招了臣去……”
“齊妃病了？什麼病？嚴重嗎？”
最近因為歷沐涼的事，明康帝都沒有去看齊妃一眼，根本不知道齊妃還病了。
正在有些內疚的時候，皇后涼涼的聲音飄了過來：“皇上想多了，齊妃……那不算是什麼大病，不過是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東西，長了一臉疙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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