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半夜,淘淘還沒回來,楚青梅才徹底慌了神。

淘淘雖如其名,是條頑皮的法鬥,時常鬧著就忘了時辰,楚青梅清楚它的性子,才放心讓它撒腿跑開,只是也從未像今天這樣夜不歸宿過。

思及此,楚青梅徹底睡不著了。

她從床上爬起,披了件衣服,又點上了燈,焦急地在房間踱步,又把淘淘可能棲身的地方都尋了一遍,怕它指不定窩在哪裡睡著了,只是都了無蹤影。

“淘淘,淘淘……”楚青梅的聲音掛上些焦急。

若如往常一般,淘淘聽到她的叫喚早就竄出來了,即使是為了製造驚嚇,也不會真正讓她憂心。

楚青梅頭疼地揉揉眉心,思考再三,還是取了點光源,拉開了家門。

她雖無意在半夜叨擾別人,只是現下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

夜裡的風很涼,無邊的黑暗寂靜得可怕,楚青梅暗自裹緊了微薄的外衫,可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前。

她和淘淘,早已相依為伴。

如果淘淘真的出了什麼事,楚青梅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腦海裡百轉千回,而腳下順著記憶裡的路線,平日熟悉的短暫的路途卻走得漫長而遙遠。

終於來到了孫家,楚青梅松了一口氣,她拉了拉門上掛著的門環,只是聲音實在微乎其微。

楚青梅索性衝著屋裡大喊,企圖喚醒熟睡中的人。

片刻,院裡傳來窸窣的聲音,聲音越靠越近,楚青梅面上有喜色,站在一邊乖巧地等人開門。

半夢半醒間孫勇生聽著有人敲門,像極了楚青梅的聲音,他才穿好衣服強忍睡意出來一探究竟,若是別人惹了他的清夢,老頭子早一腳踹了出去。

孫勇生臨出門前不忘搖了搖自己的兒子,“小安,你聽,是不是青梅的聲音?”

孫小安也睡意全無,連忙跟上,“爸就是青梅。”他篤定地說。

父子倆連忙往外走,小跑著拉開了門栓,沒想到真是楚青梅,一開門,便瞧見她紅腫的眼。

孫勇生眉心一跳,“青梅這是怎麼了?”他下意識以為她是受欺負了,大有一副去幫她幹架的派頭。

孫小安看著她紅彤彤的雙眼也不好受,卻還是比父親冷靜些,“爹爹,你先別輕易下定論,聽聽青梅自己怎麼說。”

他安撫道。

楚青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孫勇勝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才不說話了,耐心聽楚青梅講完前因後果。

“孫大叔,淘淘丟了,就是我看院的那只。”楚青梅鼻間一酸,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

“別急,青梅你慢慢說,淘淘什麼時候不見的,丟多久了?”孫小安拉住了聽完就欲行動的父親,尚且儲存著一絲清醒和理智,幫她理清楚其中的時間線。

聽著孫小安平穩的聲線,莫名的,楚青梅也平靜了許多,她把這些線索一一告訴孫家父子二人。

話罷,還是孫勇生拍板開始尋找道,“還等什麼,這可耽擱不得,就是今晚咱不睡覺也得幫青梅妹子把狗找回來。”

孫小安認同地點頭。

楚青梅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他們的略帶不滿的目光下,又生生地把道謝的話又憋了回去。

一行人開始了尋找淘淘的路途,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孫勇生又讓孫小安從家裡做了幾個簡單的火把拿在手中照亮用。

新換的火把取代了楚青梅手上微弱的火摺子,一時間能照亮整條廊外的小道。

只是才踏上尋找的路,卻又遇到棘手的麻煩——

路過楚家的大院,突然惹人不痛快了。

楚老太太當街攔住他們,本來看不清晰的昏暗的夜裡,忽然蹦出個人影,倒是平白把人嚇了一跳。

而楚老太太大有一副討要說法,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我說你們這幹什麼呢?大半夜的好大的排場,”楚老太太冷笑一聲,手上握著柺杖擲地有聲,“咚咚”地點了幾下,“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楚青梅也清楚為了找淘淘,鬧出的動靜確實影響到了其他人就是不好的行為,“奶,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氣嘛,我也是找狗,心急了些,要是擾著你了,還請擔待。”

她剛要道歉,正欲開口解釋,卻連忙被人打斷。

“一條畜生比人還要重要?我說青梅啊,平常看著你是個乖巧的,怎麼關鍵時候拎不清呢。打擾了大家夥休息,這責任誰來擔?明天的活你幫大家做嗎?”

在楚老太太形容淘淘是畜生的時候,楚青梅就在身後攥緊了拳頭,後面的話也完全聽不進去。

“還有你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瞧瞧我這雞鴨鵝圈裡都不得安寧,這大半夜的鬧翻了天!”楚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怒氣衝衝地指著身後東倒西歪的籬笆。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聽她接著道,“雞鴨一旦受驚,明天可就下不了蛋了,我瞧這損失你們也得賠吧?”

楚老太太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話頭卻是直指孫家,楚青梅知道她這是故意發難了,頓時只感頭疼。

她愧疚地朝孫家父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把他們牽扯了進來,實在是抱歉,後者則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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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太太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嘴上的潑辣話叫罵個不停,非逼著人道歉賠禮順從她的意思不可,一時間村裡竟是比白天還熱鬧。

有人聽見叫嚷,覺也不睡了,都爬起來湊熱鬧。

人越多,越遂了楚老太太的心意,因為只有這樣孫家才下不來臺。

而絲毫沒有她自己丟人現眼的自覺。

楚青梅倒也覺得有些牽扯到孫小安一家,有些過意不去。

原本楚家門口巴掌大的地盤,一時間聚集了這麼多人已是難以落腳,混亂間,不知是誰又擠了誰,楚青梅受人推搡,被擠到人群外圍。

而突然冒出的黑衣人趁她不備,從身後拿了沾了藥的帕子,捂了她的口鼻。

楚青梅從鼻間發出兩聲“嗚嗚”的抵抗,最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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