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洋沉吟片刻,最後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稿子你再改一版,發我以後你就下班。秦卿要是還不滿意,我就讓她從三版裡頭選一個最好的,不折騰你了。”

“謝謝洛總。”我對洛洋充滿了感激,但同時也很擔心:“那秦卿不會對你有意見嗎?”

“我們的節目是直播,不可能一直拖著不定稿。你放心,我不會給她留話柄。”洛洋淡定地笑了笑,“倒是你——”她話鋒一轉,“既然得罪了秦卿,以後工作上的事就要更加的小心謹慎,不能讓人挑出刺來。”

末了她又隱晦地提點我:“咱們臺就算再缺頂樑柱,也不是什麼人都捨得下血本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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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改好的稿子發到洛洋的郵箱,按照她的指示下了班。

姜越的車停在廣電大樓正門口,一眼就能看到。

我開車門的時候他剛放下手機。

“還不到六點。”他略一挑眉,“我還以為會等到六點半。”

我本就心情不佳,被他這麼一刺,口氣更是不好:“你也覺得我的稿子寫得很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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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越目視著前方,涼涼地說:“沒有,我只是懷疑你們主編的工作效率。六點半要直播,居然五點還沒有審完稿子。”

“今天的事不能怪我們主編。”我為洛洋平反,“我的稿子在她那邊早就過了,就是後來主播拿到稿子以後,對我寫的那一部分不太滿意,所以透過主編讓我修改。”

“你們那主播管得還挺多。”姜越說,用的是調侃的語氣。

“其實通常主播就只負責念稿子的,要覺得哪裡不通順或者怎麼樣,自己拿個筆當場就改了,不會特意費時間讓我們來改。但是我們節目的女主播今天生病請假了,找了秦卿來臨時救場——秦卿你知道吧?就前幾天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也不知道我哪兒得罪她了,她就專門抓著我一個人改稿,我們主編都看出不對勁兒來了。”我實在太過氣憤,沒忍住,絮絮叨叨地跟姜越抱怨了一大通。

姜越聽完以後沉默了半晌,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你確定……秦卿只有讓你一個人改?不是因為你的稿子真的有問題?”他問。

我一聽這話就炸了。他要質疑我想太多就算了,居然還質疑我寫新聞稿的水平!

“我問過其他同事了,除了我,沒有一個被秦卿打回來的。至於我的稿子,如果真有問題的話,我們主編首先就不會給我過。”

我的不滿表現得相當明顯,姜越偏頭看我一眼,無奈地笑了,說:“我就是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針對你,沒說你稿子寫得不好。”

他伸手在我頭上揉了一把,小聲吐槽:“怎麼跟只貓似的,只能順著毛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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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七點,開啟電視不論換到哪個頻道都是《新聞聯播》。

我第一次開啟我們電視臺的官網,找到今天播出的《晚間新聞》從頭看到了尾。

秦卿最後用的還是我寫的第一版稿子,聽她唸完氣得我差點摔了電腦。

“怎麼看起新聞了?”姜越做好飯出來,看到我的電腦屏幕,問了一句。

“嗯……就看看。”我按下心中的憤怒,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地關閉了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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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

上班沒多久,洛洋就把我叫進了她的辦公室。

看到她一臉的凝重,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先坐。”她說。

我惴惴不安地坐下,她十指交叉墊住下巴,手肘撐著桌面。

“姚希。”洛洋叫我的名字,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小心地應了一聲。

“你進電視臺兩年了,一直都在外面東奔西跑,還是挺辛苦的。”洛洋緩緩道來。

我因為實在心急,等不到她鋪墊完,直接開口要求:“洛總,您說重點吧。”

“好。”洛洋的態度非常和善,“那我就說重點吧。剛才領導找到我,說你文筆不錯,當記者跑新聞可惜了,想調你去《BOSS談》節目組當編輯,給他們寫稿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BOSS談》就是臺裡給秦卿新開的那檔談話節目。

“領導怎麼突然會注意到我?”說我多疑也好,說我不自信也好,反正我是不會相信我這麼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記者會被大領導看上。

洛洋的神情有些複雜,但呈現在臉上的,多是羞愧。

“其實吧,咱們倆昨天誤會秦卿了。”她不好意思地笑,“昨天我把你改的第三版稿子給她看,她還是不太滿意,我跟她說節目要開始了,不能再糾結稿子的事情了。我也說了,她的要求有點嚴苛,我覺得你的稿子已經很好了。她可能是看我有點不高興了吧,才跟我說了實話。”

“什麼實話?”我很茫然。

“她說,她一開始就看出來你的稿子是寫得最好的,而她們新開的那個《BOSS談》,正好缺一個寫稿子的編輯,所以她就想借這個機會試一下你,看你有沒有耐心改稿子。她也承認自己有點完美主義,對稿子的要求尤其高,怕盲目地把你要過去了你承受不了壓力又要回來。”洛洋將前因後果詳細地給我解釋了一遍。

我品了一下才回味過來,“也就是說,秦卿昨天對我的‘刁難’其實不是針對,而是考驗?”

“可以這麼說。”洛洋點頭,“你透過了她的考驗,所以她就跟領導要人了。”她在驕傲的同時又有點遺憾,“說實話,姚希,我捨不得放你走。但是領導來找我談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回絕他。我想聽聽看你自己的想法。”

她的這一番話讓我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我學了四年的新聞,夢想是當一個為老百姓說話的記者。但是在工作的過程當中,不僅經歷了這一行的辛苦,還看到了許多平常人看不到的醜惡黑暗,這讓我對我自己的職業規劃有了一些困惑。

這兩年以來,我不是沒有想過要轉行,但又割捨不下一起共事多年的夥伴。

“我……考慮一下。”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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