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信裡頭的群聊——除了我們那個四人小群以外，全都是遮蔽的。
家長群只在老師發重要通知@所有人的時候即時看一眼，其餘資訊都是睡前捧著手機快速一次性掃完。
所以當我發現群聊的“99+”條訊息幾乎全跟姜煦有關時，事情已經變得有點兒嚴重了。
雖然班裡的老師們都跳出來安撫，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但並不能讓所有家長滿意。
我連忙表態：“昨天回家以後我就批評過孩子了，也請老師和各位家長一起監督，如果姜煦再有動手打人的行為，我直接給她辦退學，絕不影響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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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還給誰發資訊呢？”姜越見我在手機螢幕上敲個不停，好奇地湊過頭來看。
然而沒過兩秒，他就變了臉色，一把把我的手機奪了過去。
“哎你幹嘛啊！”我生怕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急忙撲上去搶手機。
姜越一邊躲，一邊往上翻聊天記錄。
越看，他的臉越沉。
“我警告你，你別在群裡亂髮東西哦！”我心裡沒底，姜越真要瘋起來，我也攔不住。
“我不發。”他把手機放到他那邊的床頭櫃上，關上燈抱著我躺下，“別管那群傻逼了，睡覺吧。”
他這麼平靜，我反倒越發不安。
“你想做什麼？”我問他。
姜越閉著眼，沒有跟我聊下去的意思。
“睡覺。”他捂住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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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還沒起床，姜越和姜煦就出了門。
家長群裡最近一條訊息的時間還是昨晚。
我稍稍松了一口氣，看來姜越沒藉著送姜煦上學的機會鬧什麼么蛾子。
網路上依舊充斥著各種關於言良與溫語的不實傳聞，我吃瓜寫稿風平浪靜地度過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問姜煦：“你爸今天沒在幼兒園搗亂吧？”
姜煦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跟昨晚被姜越提問時一樣抿緊了唇。
我心一沉，問：“你爸人呢？”
姜煦這會兒倒開了口：“還沒回來。”
王阿姨接過話：“小姜給我打過電話，說今晚有個飯局，讓我別做他的飯。”
打我懷上姜煦起，姜越晚上出去應酬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這個“飯局”要麼是編的，要麼就是自個兒攢出來的。
反正不會那麼湊巧。
但我沒找他。
讓王阿姨帶姜煦去吃飯，我從包裡摸出手機。
螢幕上提示的微信訊息有幾十條，我以為是瞿耀和言良又槓上了，可開啟一看，竟全都是家長群裡@我的：
“@姜煦媽媽，你老公怎麼回事啊？”
“@姜煦媽媽，你老公有病吧？特意跑到幼兒園去欺負小孩子？”
“@姜煦媽媽，你老公不讓我們家孩子上廁所是幾個意思？害得我們家孩子都尿褲子了！”
“我們家孩子也是！@姜煦媽媽”
“我們家更慘！粑粑全拉褲子裡了！@姜煦媽媽必須給個說法！”
……
看著這一連串的指責，我差點氣得心肌梗塞。
我當即給姜越打電話，等他接通就劈頭蓋臉一頓罵：“你今天去幼兒園幹嘛了？班裡一群家長現在都在罵我！我不是說了讓你別瞎搞嘛！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
姜越不吭聲，等我罵夠了，才說：“你把我拉家長群裡，我親自給他們道歉。”
“你當我傻啊？”以我對姜越的瞭解，他不僅不會向那群家長道歉，反而還會將他們的怒火激得更旺。
“以後你別管姜煦在幼兒園的事兒了，我一會兒去幫你道歉，明天再買點東西哄一下人家孩子。”
我心累地嘆一口氣。
有個這麼能作的老公，我可能得折壽十年。
但我還是慢了一步。
我道歉的資訊還沒編輯好，就看到班主任拉姜越進群的提醒。
我連忙私聊姜越：“你別搞事！！！！”
姜越卻不理我。
沒過兩分鍾，家長群裡就多了一條他發的訊息。
姜煦爸爸：“希望指責我的家長知道：我只是做了跟郭乾乾一樣的事情。只不過郭乾乾針對的是凌嚴，而我針對的是你們的孩子。”
群裡消停了一陣，但很快又有家長冒出頭來：
“我們又沒說郭乾乾沒錯！”
“對呀！郭乾乾做錯了，所以他被強制換班了，可姜煦呢？不僅什麼懲罰都沒有，老師還為著她說話！今天你還跑班裡去欺負小孩子！這就是你們家認錯的態度？”
姜煦爸爸：“姜煦打了郭乾乾，所以她向郭乾乾道歉了。事實上我壓根不認為她打郭乾乾有錯，以後再遇上郭乾乾這種孩子，我還會讓姜煦揍人。”
“呵！有其父必有其女！”
“沒家教還敢來群裡炫耀，簡直丟人現眼！”
“@班主任魏老師，姜煦爸爸都說這種話了，你還不給姜煦換班嗎？你是想讓班裡的孩子都被揍個遍嗎？”
姜煦爸爸：“所以你的意思是班裡的孩子都跟郭乾乾一樣喜歡欺負弱小？這就是你們的家教？恃強凌弱？”
“我們家孩子當然不會欺負同學！但誰能保證你們家姜煦不會養成隨便打人的習慣？我反正不願意我們家孩子跟一個在暴力家庭長大的孩子做同學！”
姜煦爸爸：“我能保證姜煦不隨便打人。你們不願意孩子跟姜煦做同學，可以選擇換班或者轉校，我沒有意見。”
“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憑什麼我們換班轉校啊？”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班主任魏老師，你來評評理！”
姜煦爸爸：“第一，姜煦沒有隨便打人，你們的擔心純粹是被害妄想；第二，我對你們的孩子暫時沒有意見，因此暫時沒有給姜煦換班轉校的打算；第三，你們沒有替我做決定的權力，想讓姜煦走就向學校投訴，我等學校的通知，但不一定會接受安排。”
“你這不就是死皮賴臉嗎？”
“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們家孩子繼續留在3班，以後可能也沒有一個人跟她一起玩！小孩子被孤立會對心理造成傷害的，你確定要這樣？”
“被孤立”這三個字刺痛了我的眼。
我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也能夠想象到被班裡其他人孤立的痛苦。
我又私聊姜越：“夠了，我明天就去找班主任給姜煦換班。”
姜越的態度很堅決：“不換！”
我的腦袋越來越疼，勸他：“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跟那些家長們爭輸贏的時候。姜煦要真被孤立了，以後有咱們難受的。”
“姜煦不會被孤立的，你看家長群。”
經姜越提醒，我把聊天介面切過去。
一個群裡備註為“崔婉瑜爸爸”的人說：“我認為姜煦沒有錯，我不會讓我們家孩子參與孤立或其他形式的霸凌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