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什麼,他們倆倒先內訌了,這著實有些可笑。

但我也沒傻到去打斷他們,只悠哉地喝著茶,安靜地看著他們鬧。

最後是小堂妹給她爸媽狂使眼色,才勉強讓這場爭吵停下來。

三叔喝了口茶,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

三嬸把臉側向一邊,大概仍有些心氣不順,不想搭理他。

“不管你大伯錯得有多離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叔終歸是向著他親大哥的,前面那一通指責都不過是鋪墊。

“他早就收了心,安安分分過日子,但是……他也沒料到會突然又蹦出個女兒來。你大伯母現在為了這個跟他鬧得不可開交,非得跟他離婚。你說他們倆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折騰這些做什麼哦?況且,你大伯母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又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姚敏,離了你大伯以後怎麼生活?她的心裡真是一點數都沒有。”

他對我大伯母的做法嗤之以鼻,話語中透著全然的鄙夷。

要把男主角換成別人,他這番話其實還有幾分道理,可我大伯父……一個更是什麼都不會的直男癌,甩了以後,或許會生活得更好。

“您也不能這麼說。”

三叔沒料到我會有不同的意見,他微微睜大了眼,眼裡的不快一閃而過。

“大伯母現在跟我大伯離婚,好歹還能分到一半的財產。再晚一點兒……恐怕一分錢都拿不到了。”我涼涼地說。

三叔更為驚詫,“你、你知道了?”

他問得含糊,我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但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否定:“沒有啊,我這不是剛知道大伯和大伯母要離婚麼?三嬸說大伯的私生女回來跟他要錢,我猜要的應該不少。所以大伯母這一招及時止損是正確的。”

“什麼‘及時止損’!說得好聽,不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麼!”三叔更為光火,“女人吶,就是自私自利!”

他這一句話,把包房裡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乾淨。

都不用我出手,三嬸早已開罵:“那也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先靠不住的!不管妻女,在外頭亂搞還有理了?我跟你講姚應能,這一次我站大嫂!我巴不得她早點跟大哥離婚,免得真所有財產都被秦卿訛了去,到時候她一分錢都落不到!”

“媽!”小堂妹很是慌張,三叔也氣得揚起了手。

要不是顧忌著我在場,他這一巴掌大概就扇下去了。

我故作驚訝地問:“秦卿?這裡頭有她什麼事?”

三嬸一下愣住了,另兩人的臉色則變得灰敗。

“我、我剛才嘴瓢了。”三嬸回過神來,乾笑著解釋,“咱們家的事,能有她什麼事!”

他們這麼費勁地瞞著我和我媽“私生女是秦卿”這個事實,無疑是因為秦卿和我們家的矛盾。

他們心裡清楚,倘若我知道了要錢的是秦卿,絕不會給我大伯提供任何的幫助——儘管不是秦卿,我也不會。

我用懷疑的眼光在包房內掃視了一圈,所有人接觸到我的目光都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嘖,就這心理素質,還騙人呢。

也不知道能騙得了誰。

“姚希啊……”半晌後,三叔賠著笑開了口,“那私生女跟你大伯要兩千萬,說要是不給,就天天上他家裡鬧事。你也知道你大伯家裡的情況,他們一家人都沒工作,就靠著另一套房的房租過活,哪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吶?我和你三嬸商量了一下,打算借他個兩百萬應應急。你比咱們有錢多了,怎麼也該借個一千多萬吧?”

他前頭略低聲下氣,後面氣勢慢慢起來了,有點道德綁架我的意思。

但我的重點跑偏得厲害:“你們家既然拿得出兩百萬,為什麼不把原來跟我們家借的錢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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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的臉先是變得慘白,後又漲得通紅。

“兩百萬對你們家來說就是小錢,可有可無。可對你大伯來說,就是救命錢了。”他無賴得理直氣壯。

“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大伯悽慘到了需要我們救他的命的地步。”我笑,“他要真被逼到了絕境,第一步要做的應該是去賣他那兩套房子。所以,在他賣房子之前,我不會借給他一分一釐。”

“人吶,總得學會自救,而不是什麼都不做,一心等著別人伸出援手。”

我撂下這句話,不管小堂妹怎麼攔我都徑直推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坐上計程車,我給小堂妹發微信:“我以為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沒想到……我對你太失望了。”用的是無比痛心疾首的語氣。

小堂妹當即給我回了一串資訊,我假裝沒看見,把手機靜音後塞進了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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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耀有事要接姜越出去一趟。

“我明天再把他送回來。”他跟我說,“就當給你放個假,讓你輕鬆一下。”

實際上我每天過得跟放假沒什麼兩樣。

姜越並不磨人,很多事情都能自理,也就晚上需要我幫忙擦個身子。

但他這麼說了,我當然得配合著露出感激的表情。

“謝謝你了!”

瞿耀心滿意足地帶著姜越走了。

我在家裡窩了一天,看了幾個綜藝打發時間。

儘管姜越不在,到了時間還是有人送飯過來,徹底斷了我出門的念想。

晚上沈彤給我打電話,說她心情不大好,讓我陪她出去喝一杯。

我恰好沒事,當然一口答應。

她過來接的我。

一上車,我就聞到了一股煙味兒。

她抽菸我是知道的。

畢竟天天要出去應酬,很多東西都迫不得已要學會。

可她不用應付客戶的時候,一般是不怎麼抽菸的,更不會抽得這麼猛。

由此可見,她的心情是差到了極致。

我問她:“怎麼了?”

她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前方,“待會兒再跟你說。”

她的眼睛有點兒紅,即使臉上化了很濃的妝,也還是能夠看出她的憔悴。

我很心疼,卻因為她冷淡的態度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合適的安慰的話。

Y會所停業整頓,她帶了去了另外一家。

規模比不得Y會所,環境更是差了好幾個級別。

服務生帶著我倆去包房。

路上,我往旁邊半開著門的包房裡瞟了一眼,居然看到了瞿耀——以及姜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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