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對他仰視，索性就擦著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不遠處那根路燈石柱。
“再說一次。”
男人沉沉的嗓音傳進耳裡，聽不出喜怒。
顧暖眉頭緊皺，她將鞋盒子換到一個手上，夾在手臂和腰側間，“再說幾次都一樣，我說到此為止，以後你都別來接我了，我不想看見你，今晚之後，最好相互沒有牽扯。”
她的氣勢懟到一個點上了，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頗足，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可是站在清高點上，不想搞那種糾纏不清的曖昧遊戲。
然而說完之後，霍庭初一個字都沒回她，耳邊只有空蕩蕩的風聲。
可他實在是太有存在感，顧暖怕自己的氣勢會被他的氣場給衝散，便毅然轉身。
側邊忽然開過來一輛車，顧暖的反應慢了，眼角被車頭照射過來的燈光晃了眼睛，眸光閃了閃。等她想要躲開的時候，腳卻挪不開了。
霍庭初拽了她一把，抱著她轉了個身，將她給護在裡側。
那輛車，差點擦著他的西裝下擺開過。
男人身上的菸草氣息和淡淡的須後水香氣，在鼻尖彌散開來，顧暖尚且沒能愣過神來，腳下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本來是想從他懷裡出來的，又一猛子扎進他堅實的懷抱裡去了。
鼻尖撞得生疼。
被他往回拽的時候，盒子從手中脫了出去，她一雙手揪著他的西裝兩側，彼此的身子緊緊相貼。
顧暖慌了神，下意識的往後退。
手都鬆開了，一隻大手忽然捉住她想要撤退的小手，強行被帶著環到他腰身後去。
“你想和我結束？”男人細膩低沉的嗓音，從頭頂落下，呼吸間帶了一聲幾不可察的笑意，“我和你從沒開始過，談何結束？”
顧暖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一寸寸的噴拂在她頭頂，她面頰滾燙，氣息有些不穩。
抬頭的霎間，因他的頭低得太過，顧暖堪堪擦著他的下巴，霍庭初也在同時仰起頭，但一雙眸子仍舊下低著，眼窩深陷的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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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暖本來是瞪著他的，可眼神一甩出去，倒是一種嬌嗔的媚態。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霍庭初的整個手臂環著她，大掌就護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他使壞的收了一把力，將她往懷裡更深的帶了帶。
“你！”顧暖兇巴巴的威脅：“你趕緊給我放開，再動手動腳的，我要打人了啊！”
霍庭初感覺到她在掙扎，當機立斷的將她抱了起來，兩步推到了車頭上，輕而易舉的將她給抱上去坐著。
“喂！”
顧暖剛要呵斥，下巴忽然被捧了起來，霍庭初毫無預兆的吻，把她那些氣人的話給堵得嚴嚴實實。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膽，而且這個吻不單單只是吻，當顧暖感覺到他舌尖有動作的時候，腦子裡警鈴終於響了。
張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可即便被咬，唇還是貼著的，清晰的聽見霍庭初唇間溢位一聲模糊的笑意。
顧暖咬得力氣挺大，腦仁都繃緊了。等鬆開的時候，第一眼看見他下唇那深深的幾個齒印，都給他咬破了，含了一條血絲。
她怔了怔。
霍庭初大拇指揩掉嘴角的血絲，指腹輕微的摩挲過，抬眸，深邃的眸瞳內帶出了一層淺淺的笑意。
“你這個小刺蝟，扎人的時候還真疼。”
顧暖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可她拉不下臉來，順著他這句話，擺出個傲嬌兇狠的表情，“誰讓你亂來，你這是自找的。”
“對。”霍庭初模稜兩可，笑意沉沉，多少有些曖昧的成分，“我的確是自找的。”
顧暖清了清嗓子，“鬧也鬧過了，霍總，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霍庭初看著顧暖，兩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引擎蓋上，上身緩緩的傾斜下來，成熟男性的荷爾蒙也一寸寸的壓近。
他唇角微微上挽，出口的聲音，低低沙啞，隱約像是帶了一層薄薄的醉態。
“我沒有和你鬧，我是認真的。”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觸怒了顧暖，她忽然發火，鉚足了力氣踹他兩腳。
這可是高跟鞋啊，鞋跟戳在身上的力道可不輕，她一隻腳踹開了他的胳膊，另一只腳踹在他胸膛上，霍庭初對她沒設防，竟被踹得生生往後跌了兩步。
顧暖趕緊從車頭下來，繃著牙齦，聲音從齒縫裡迸出來：“說你臭流氓你還矯情，不就特麼的和你419了麼，裝得像是我和你談過戀愛似的，糾糾纏纏的一點風度都沒有！”
霍庭初倒不是意外她會罵人，只是有點沒聽懂，“419？”
顧暖翻了個標誌性的白眼，一個音一個音的咬得特別清晰：“four——o！”
霍庭初聽懂了，懂了之後，臉色瞬間鐵青，“你給我過來！”
顧暖拔腿就跑！
他還真的邁著大長腿來捉她，顧暖腳底撒歡的跑開，那架勢，簡直惜命得不得了，跑進公寓之後直奔電梯去。
霍庭初追了幾步，腳下給絆到了。
他抬腳，眼前閃進銀色的光芒，那是被顧暖扔掉了的高跟鞋。
蹲下身，把鞋子給撿進盒子裡，手指輕撫著上面鑲嵌著的碎鑽，他嘴角的笑意緩緩的擴大，還真是個淘氣的小混蛋！
一直到站進電梯，並且確認霍庭初沒有追上來，顧暖這顆緊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一半了。
媽媽呀，太可怕了，他剛才那個眼神，絕對是要衝過來打她的。
幸好跑得快……
顧暖回家後猛灌了兩杯水，洗澡完就睡了，睡之前還祈禱霍庭初別進她夢裡來。
本來是想要和他說清楚，要撇清關係的，怎麼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而且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到點上。
得！
這下又僵住了。
這段畸形的，不像是戀人也不像是朋友的關係，鬧得她是滿心滿腦的都不安寧。
她用力的搓了幾把頭髮，抓一個枕頭蓋在頭上，強迫自己趕緊睡去。
樓下，霍庭初並沒有離開，守著顧暖房間的燈熄滅，他點了幾支煙，靜靜的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
手機響起，他拿起看了一眼，黑眸觸及到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漸漸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