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心下猛得打了一個突。
眼兒怯怯的看了看他,終究是沒有看定到他臉上去。
她扯了扯唇,從沒有覺得說話是這麼難以啟齒的。
“別問好麼,我現在還不想說,我不是防備你的意思,我是覺得,我們剛剛確立關係,不該拿我的事來煩你,更何況,我自己一團亂麻都沒有理清楚,就算你突然問我,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顧暖深吸了一口氣,水面上浮著的水汽鑽進她鼻息裡,將胸腔給填得慢慢的,緊攥著這一刻的勇氣,一雙清透的眼兒,定定的看向他,“等能說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你現在別問我,好嗎?”
話說到末尾,聲線裡帶了幾分微不可查的顫意。
夾雜著微末的乞求。
霍庭初眸色一瞬緊鎖。
恍惚看見了不久之前在別墅門口見著顧暖時候的模樣。
那時的她是悲傷無助的,到他懷裡後雙手緊緊的揪著他,對他,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求生欲……很強。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不著邊際的比喻,但此刻顧暖的眼神,著實是讓他心下抽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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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問。”
顧暖松了一口氣。
她真的怕霍庭初會繼續問下去。
畢竟現在她還沒有勇氣,把自己的傷口,以及最陰暗的那一面全都撕開給他看。
“謝謝……真的好謝謝你。”給了她足夠的尊重。
“手放好,別動。”
霍庭初低下頭,繼續給她治療手上的傷口,一隻手處理好了又換另一只手。
手上的傷口算輕的,比起觸目驚心的兩隻腳,輕了起碼幾十倍。
好在這雙手沒被她過分折騰,霍庭初的臉色才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洗完澡後,穿上霍庭初給她準備的襯衫和短褲。
走進臥室裡,霍庭初一早便將會用到的醫用品全都放在了茶几上,就等著她過去,將已經消過毒的傷口上好藥,包紮好。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然後,他將那些瓶瓶罐罐和用剩的紗布全收進醫藥箱裡,起身,平板的聲調從頭頂落下來,“早些休息,我去隔壁睡。”
顧暖說不出什麼感覺,看著他越走越遠,越來越靠近門口,心頭翻攪著的情緒很不好受。
她身體先於思想行動,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忍著腳底板的疼痛,快步的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毫無意外的,霍庭初立馬就動怒了,“又胡鬧什麼,你的腳不好好養著,下來做什麼!”
他寬厚的大手覆在顧暖的手背上,帶了一把力試圖將她的手給拉開,可顧暖抱得很緊,一感覺到他使力了,便攥起渾身的氣力傾注在雙手上,更緊的抱住他。
“求你了,別拉開我,我有些話看著你的臉說不出來,就讓我這麼抱著你說好不好?”
霍庭初渾身一僵,手上的力道下意識的鬆懈了,卻沒拿開,仍舊是覆在她的小手上。
顧暖喉間咽了咽,短時間內組織好了語言,儘量使自己的敘述聽起來不是那麼的混亂:“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也一直都很尊重我,雖然我有猜到你肯定查過我的資訊,但是查了多少我就猜不到了,我今晚這個樣子……你絕對會起疑心的,但我想懇求你,不要調查,不要往深了挖我,因為有些東西我沒有勇氣放在陽光底下,包括你,我也不想你知道,如果我想通了,會挑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一切,就等等我好嗎?”
顧暖說這些話,是帶著忐忑的,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心下惴惴難安,便下意識的圈緊手臂,更加緊的抱住他,直至十指相互穿插,力氣扣到了最極限。
“我只是……想要保留一點點秘密,想要一點點的私人空間,就一點點……“
就這一件事,就一個萊家,她並不想霍庭初去深度瞭解。
若是被他知道了,顧暖很怕他會覺得她是一個很不堪的人,又或者,會因為調查不當,而對她產生糟糕的誤解。
與其讓他猜測著,不如顧暖先放出大招,她篤定自己在霍庭初心裡的位置是不低的,也就靠著那麼一點點的憑仗,讓自己稍微有底氣一些。
良久,久到空氣都凝結了。
男人一聲輕微的嘆息,幽幽的落進顧暖耳裡,“你是打算把我給勒死?”
“啊?”顧暖盯了一眼他寬闊的後背,手上的勁剛要有松下的跡象,又突然給攥緊了。
“你要是不答應我,那我就勒死你!”
“為了守住秘密,謀殺親夫的事也做得出來?”
他打趣一聲,落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答應。”
“啊?”這麼容易?
“答應你了,可以放開我了?”
“可以可以!“
只要是話說清楚了,他也答應了,那就沒有什麼為難的了。
她的手剛收回去,霍庭初已然轉過身來,沉黑的眸眼從上往下凝睇著她,黑眸當中壓著一抹嚴肅認真,“我答應可以,但那一天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是她親口坦白的那一天麼?
說實話這只是顧暖穩住他的藉口,真要到了那一步,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說出口。
不過話已經說出去了,而且他還那麼在意,顧暖就算是想要矇混過去也是不可能的,便強按著自己點了點頭,“好,我也答應你,坦白的那一天不會很久。”
霍庭初摸摸她的頭,“去床上,別站太久。”
顧暖揪著他的衣袖,緊了又緊,忽然就給攥緊了。
抬頭,瀲灩的眸子隔著一層輕薄的水霧,視線幽幽的看著他,“你別走好不好,我有點怕,就今晚,你陪著我好嗎?”
霍庭初看著顧暖仰頭後,露出輪廓優美的脖頸,小臉兒上有著惶惶不安的情緒,他眉心微緊,垂手放下了醫藥箱,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霍庭初?”
“很晚了,今晚不打算睡了?”
言下之意,他是同意留下了麼?
顧暖立即往他懷抱的最深處依偎過去。
霍庭初正好走到了床沿,若不是停頓的地方很合適,他錯愕的僵滯動作,會顯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