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想要悄悄的都不可能了。
那一下踢的還挺疼，她腳也挪不動，也不敢大聲叫喚，恁是倒嘶著冷氣慢慢挨著床沿坐下來了。
霍庭初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他仍然保持著通話，唇上叼著煙，騰出一隻手來檢視她的腳。
顧暖大拇指都踢腫了，好在不算太嚴重。
他幫他揉腳，也不忘和電話那端的人說話，“你確定不打算回老宅住？”
“好，我勻一間公寓給你，等你回來那天給你鑰匙。”
“夜梟的確入境了。”
“我勸不了你，若是你真能放下，也不會死磕律師行業。”
“無論如何，二哥，你自己拿捏分寸便好，至於蘇……”
“嘶……”顧暖一直忍著，沒繃住輕嘶了一口氣。
霍庭初一秒抬頭，把顧暖皺到一起的五官表情給看僵住了。
他把香菸從唇角移開，嫋白的煙線緩緩的在他臉廓前騰散開，聲線比剛才略沉了些，“就這樣，先掛了。”
剛擱下手機，霍庭初便衝顧暖問一聲：“揉疼了？”
顧暖有點難堪，“沒，就是剛才那一下下有點麻，抱歉啊，打斷你講電話了。”
“那是我二哥。”
霍庭初一點也不避諱她，“過兩日便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顧暖有點懵啊，“我認識幹嘛呀？”
“你總要有見公婆的一天，就先從見我哥開始。”
他這氣不喘，語氣也不緩頓的說出來，瞬間讓顧暖有種小心臟都蜷縮了的感覺。
羞澀的咬著唇，低低的反駁，“說什麼呢，什麼公婆，我都還沒答應你呢……”
霍庭初神色如常的幫她穿好高跟鞋，抬眸，深邃的的雙眸微不可查的輕眯出一絲淺笑，“遲早的事，慌什麼。”
顧暖尚且沒反應過來，盯著霍庭初站起的頎長身子，一臉懵逼。
“能走嗎？”
她自動忽略掉了他的話，腦子裡打結一般的只糾結著剛才那句，“我慌什麼了？”
“我，我我我……什麼遲早的事，你這個話是不是說倒了啊，一直慌的人不是……”
顧暖正要指著他，霍庭初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就讓她的手指給蜷縮回去了，“你要是不能走，我抱你出去。”
“不要！”
幾乎是在他話落音的一瞬間，顧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了，“我能走！”
然後，她在男人的視線的，走得硬邦邦的，一根木塊一樣的走到了門口。
打開門，原本還有聲音的辦公室裡瞬間一片死寂。
三秒之後，不知道是誰發出的第一個聲兒，然後便是很突如其來又很刻意很做作的嘈雜，好像誰手上都有事忙似的。
反而把顧暖給羞得更加不好意思，頻頻的往後打眼，想給自己找支撐，可她能用眼神求助的只有身後這個男人。
和她相比，霍庭初簡直太自然了。
導演過來請示的時候，他先詢問了顧暖一句，才給了準確答覆，“可以了，開拍吧。”
機器剛開啟，霍庭初正好彎著腰，手指探了探牛奶杯的溫度，“有點涼了，還喝嗎？”
“是嗎？”
顧暖也伸手去碰，然後立馬端了起來，“還好啊，涼白開的溫度，正好能一口氣喝完。”
他笑著衝她打了個手勢。
顧暖秒懂，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霍庭初就近坐在茶几上，等她喝完後，伸手接過空杯子，“下午的時間空給你，想做什麼？”
顧暖先是悶了悶，而後為難的看了看他，唇瓣輕聲翕合出話來：“我昨天拍戲挺累的，今天一大早又去買菜做飯，我其實挺想休息的，我想睡會兒午覺。”
霍庭初第一個反應是看向她的眼睛，即便遮了粉，還是能夠看見眼底一圈青色。
“好，那你在我休息室裡去睡，睡醒了再安排。”
他抬手看一眼腕錶上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到六點，夠不夠？”
“夠啊，夠的夠的！”
顧暖眼睛亮晶晶的，她只是和他商量，若是被駁回了也沒什麼，畢竟現在也算是在工作。
三個小時，豬都該睡醒了。
她現在就想撲到床裡去，但覺得自己該矜持些，也就坐著沒動，霍庭初被她閃亮閃亮的眸子給盯得有些倉促，不太自然的牽出一句挺尬的話來：“睡醒後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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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飯，然後麼……”她眸光微閃，“你來安排。”
“好，我安排。”
霍庭初起身，寬闊的身形從眼前側開之後，顧暖難得的注意到茶几上的狼藉，即使已經吃得很斯文了，但在鏡頭前也不大好看。
“那個……我先收拾一下。”
“放著吧。”
男人不由分說的將她橫抱起，大跨步的往休息室裡走。
隨著身子騰空，顧暖的心臟好似都往上拋起一般，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擺了，僵得沒反應過來，等想要圈他脖子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自然了。
她往他身後覷了一眼，用唇形詢問：“幹嘛呀？”
霍庭初垂眸睨她一眼，沒說話，但摟在她後背的手輕輕的拍了兩下。
像是哄小孩兒睡覺一般。
很快，他將顧暖放進床裡，人卻沒急著離開，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下腰的幅度很大，PD扛著鏡頭跟進來，看見冒粉紅泡泡的這一幕，差點沒好意思待下去。
“我就在外面看檔案，你醒了就叫我，洗手間櫃子裡有沒拆的洗漱品。”
顧暖默默的雙手交叉在胸前，把自己給擋住，腦袋後明明枕著鬆軟的枕頭，可在霍庭初深眸的凝視下，錯覺自己像是枕在一塊石頭上，連帶著被他圈在半個懷抱裡的身子也一併僵成了石塊。
她懵懵的聽完他的話，然後懵懵的點了點頭，空餘了好幾秒，嘴裡才遲鈍的冒出一聲：“哦。”
霍庭初輕撫她的臉頰，眼神柔得能掐出水來，“乖點。”
而後，顧暖目怔怔的看著他直起身，看著他走出休息室去，把PD也一塊帶出去了，關上門。
腳步聲撤走之後，悄靜的空氣裡，顧暖仍舊兩眼大睜著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耳旁……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快得……如同鼓點一般。
亂了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