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挑了張沙發，大刀闊馬的坐下，突然意識到自己穿裙子，又把雙腿給併攏些。
眼神內閃了閃，分明是在強撐。
這時，遊艇一陣晃動。
她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立即滑到身側，緊抓住底下的沙發邊緣，喉嚨猛地吞嚥了幾下。
視線不經意間瞥到霍庭初的時候，她驟然如同驚醒一般，松了手，拍了拍。
只有自己知道兩手的手心已經汗涔涔的了。
“這是要去哪裡？”
霍庭初觀察了她好一會兒，確定她是暈船，還以為小妮子能服服軟，可她竟然還和他倔著，心房掩得嚴重。
對他全然沒有放下心來。
這一點讓他心裡很不爽。
便假裝看不出她的窘迫，只是道：“晚上江邊的夜景很漂亮，我帶你去看看。”
顧暖猛地抬眼，瞳仁快速的躥了躥，“你說的該不會是梧桐街的燈景吧？”
霍庭初頷首，“對的。”
顧暖更緊張了。
從這兒行駛到梧桐街，起碼二十分鍾，到時候她能不能熬住不泛頭暈，可完全不好說的。
霍庭初適時的關切她道：“如果暈船，就不去了，我帶你去別的餐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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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暖脖子一梗，“不……不暈，我不暈船。”
說著還心虛的瞥他一眼，拿起茶几上一個青色的香梨，用手擦了擦，送到嘴邊就啃。
霍庭初去了趟廚房。
他一走開，顧暖就伸長了脖子看過去，生怕被丟下似的。
沒一會兒，霍庭初就回來了，手裡端著一塊紅絲絨蛋糕。
“先吃點蛋糕墊墊肚子，飯菜已經在準備了。”
顧暖其實真的沒有多大的胃口，一看到蛋糕裡夾著的奶油層就有點膩，可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霍庭初不爽她這聲謝，小心眼的將手搭在她頭頂，輕揉了揉，“我去樓上看看。”
話落，親眼見著顧暖點頭，他才走開。
一口蛋糕吞進嘴裡，顧暖卡了很久才吞下，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
雖不至於到頭暈的程度，卻也漸漸的開始覺得不舒服，她抓了個抱枕塞懷裡，把肚子壓得很緊，上身往後仰躺著，只腦袋擱在沙發背上。
沒多久，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了。
她掙扎著坐起來，想著吃幾口蛋糕把不適感往下壓了壓，卻把自己給甜得膩得慌，整個胸腔都像是被奶油給糊刷了。
頭暈……
眼睛盯著一個點看久了，還會出現重影。
顧暖後悔得不得了，絕對是暈船了。
如果這會兒霍庭初再問她要不要下遊艇，她絕對絕對不那麼和他死犟著。
顧暖看了一眼腕錶，霍庭初都上樓二十分鍾了，也沒聽叫她，究竟在樓上鼓搗什麼，她也不清楚。
自己倒是開始坐不住了，就站起來到處走。
走著走著，她聽見霍庭初的聲音，從頭頂鋪下來：“乖乖，還在嗎？”
顧暖其實挺噁心“乖乖”這個愛稱的，總感覺霍庭初像是在喚狗。
只不過她現在說話都困難，沒心情糾正他。
仰著脖子扯了句話出來：“我在。”
“你上來，我在上面等你。”
顧暖撇撇嘴，把抱枕扔沙發裡，而後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的從只能容納一人的樓梯邁了上去。
冷風吹過來，夾帶著海面上的鹹澀味道，從顧暖的衣襟裡鑽了進去。
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抬眼，男人黑色的西褲擋在身前，擦得鋥亮的皮鞋鞋面，倒映出顧暖模糊的臉廓剪影。
一隻骨節分明的好看大手伸到顧暖面前來。
霍庭初微微躬著身，單手背在身後，做了一個紳士的邀請禮。
顧暖鬼使神差的，把手放他手心裡。
皺了皺眉，小嗓音裡摻雜了些埋怨：“你怎麼那麼久？”
霍庭初低斂著眉宇，帶著一絲歉意：“該更快一些的，讓你久等了。”
人家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霍庭初本來沒什麼錯，他那麼說，倒顯得顧暖小心眼似的。
她自己也覺察出來了，努努嘴，“沒有怪你的意思啦，啊……”
霍庭初忽然雙手架著她腋下，顧暖踩在兩級臺階下，只露出半個身子，霍庭初竟然將她拎小雞一樣，直接從樓梯上給抱了出來。
再一換手，橫摟著她臀下和腰後，豎著抱住她，還往上拋了拋。
顧暖本能的圈住他的脖子，竟比他還要高出半個身子了。
身子騰空的那幾秒，她頭暈得和萬花筒似的，這會兒是真的不滿他了，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你幹嘛呀！”
霍庭初往某個方向示意了一眼，“看那裡。”
顧暖是皺著眉頭看過去的。
一個豎版的魚缸？
缸底亮著燈，五彩斑斕的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飄搖的水草也被光影打得很好看，泛著盈盈的淡色光暈。
接著，黑乎乎的四周，從那浴缸周圍，一寸寸的亮起。
顧暖看見好多的小星星，眨巴眨巴的，光芒映進她眼睛裡，眼底那抹陰翳被衝散了。
她瞳孔晃動得厲害，唇瓣抿了幾次，心口有什麼東西明顯的撞擊上了。
“你……剛才在上面，就為了忙這些？”
霍庭初挑了挑眉毛，他沒錯過顧暖的每一秒反應，“上個星期，你不是說喜歡看星星嗎？”
“……”顧暖是說過，是在內心採訪的時候說的。
PD問過她心裡的理想型。
她沉默了許久，而後，遲疑的吐出一句話：“能夠帶我看星星的男人。”
當時霍庭初在電視機前看到這一段的時候，雙眸發直，眼眶發熱，心跳的很快。
記憶裡，有個小女孩經常翻牆到家裡來找他，兩個人攏著一張薄毯，把院子裡的燈光都關了，傻乎乎的肩靠著肩看星星。
“小初哥哥，你說星星離我們遠嗎？”
“小初哥哥，爺爺說他小時候的時候天空上好多的星星，為什麼現在就只能看見幾顆了。”
“小初哥哥，那等我長大了，是不是這幾顆星星也不見了？”
每一次，他總是摸著她的頭，眼色溫柔的看著小丫頭萌萌的臉蛋，對她所有天真爛漫的話全都接收。
而後不厭其煩的安慰她：“不會的，星星會有，我也一直都在。”